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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子撞狗，慘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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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報╱文／木屐】 2007.12.28 03:12 am

病床上那頑皮小子，精力還是相當旺盛，之後還到別人的病床騷擾病人、跑到別樓層閒逛。他出院那天，護理站開了慶祝會… 當我任教師的第一年，是在偏遠地區任教，碰上了一個一輩子都忘不了的超級寶貝學生。 聽不懂國語裝懂 問到小豬他點頭 上課第一天，我面對十來個可愛的一年級學生，站在台上卻有點戰戰兢兢。當我說完一個又一個有趣的故事，聽到孩子銀鈴般的笑聲，才放下心中大石。但我瞥見，學生群中有一個胖胖身影，抬頭呆呆的望著我，全班同學聽故事而哄堂大笑時，只有他毫無反應。 下課時，我招招手喚他過來：「小文，你上課聽得懂嗎？」他點頭。「那你覺得上課好玩嗎？」他還是點頭。我想，他應該沒有問題吧？心生一念又問：「小文，你是小豬嗎？」他點頭。 喔，天啊！這事非同小可，再探究下去，原來小文住在村中最深處，和爺爺奶奶一同生活，附近也沒有玩伴，他因此聽不懂國語。這下慘了，於是乎，我上課時就變成雙聲帶，一下子說國語，下一秒再用閩南語稍微翻譯一次。還好有其他同學玩伴天天刺激，經過幾個星期後，他終於會簡單的對話。 他胖胖的臉龐、嫩嫩的肌膚、圓圓的肚子、胖胖的手指，看起來可愛極了。每天早上，他都會在門口等我到校，一看到我，就會揮動他那圓圓的小手，用響亮得如鐘的聲音，以台灣國語笑著對我喊：「老師早。」聽來真讓人心裡溫暖極了。 上課老是想吃飯 小一生已45公斤 不過，上課時他就像一個鬧鐘，約二十分鐘就會響一次：「老師，要吃飯了沒？」他一天總準時多響個五、六次，好不容易等到午餐時間才安靜下來，整個小臉幾乎埋進飯盒裡，專心的看著菜肴，一口一口的吃，連旁人說什麼都不關他的事，白飯似乎都像山珍海味。 這樣的日子過沒多久，他就被學校護士下了通牒，因小一的他，體重竟然直逼四十五公斤，護士要他限量進食囉。 食物可以說是他的生命，當我向他解釋不能吃太多的時候，他的表情就像遭逢世界末日。但中午時，他又快快吃完，然後囁嚅的問：「老師，不可以再吃一碗飯吧？」「沒錯，不能再吃了喔。」「那……不可以再吃菜了吧？」好小子，他永遠有不放棄的精神啊？ 「那……可以喝一點點湯嗎？」他還用胖胖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比著一點點。「不行。」我差一點就笑了出來，看他失望的坐在座位上。 這時，另一個偏食的小朋友，嘟著嘴巴說他吃不下了，小文立刻精神百倍、眼睛發亮的說：「老師，我……我……我幫他吃。」唉，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騎三輪車撞小狗 縫百餘針還耍寶 沒多久，一向早來的他，有一天竟然遲到。後來連絡家長，才知道這小子早上五點多睡不著，竟然騎著他的三輪戰車去撞隔壁家的小狗，結果被咬成重傷，全身縫了一百多針，要好一陣子才能出院，班上小朋友都嚷著要去看他。 那時我一手提著水果，一手滿是小朋友畫的卡片，搭醫院的電梯往上，心裡七上八下的想，這麼小的孩子，被狗咬後，會不會留下後遺症？受了這麼嚴重的傷，會不會有危險？之前活潑好動的他，受了這樣的傷，只怕現在是病奄奄的躺在床上吧？他的爺爺奶奶一定很傷心，待會兒我要說些什麼安慰話才好？不知道我可以提供什麼協助？ 當我匆忙查了他的病房號，沈重的走向病房門口，忽然聽見裡頭有很大的聲音，只見病床上，一個身體綁滿繃帶的小孩，精力充沛的手按電動病床，上上下下、下下上上，整張床呈現ㄑ形。他白髮蒼蒼的阿嬤正大聲嘶吼罵人，護士小姐也怒氣沖沖的幫腔。唉，我好希望可以不用介紹我是他的老師。 沒錯，病床上那頑皮小子，精力還是相當旺盛，之後還到別人的病床騷擾病人、跑到別樓層閒逛。他出院那天，護理站還開了一個慶祝會，慶祝終於脫離苦海。 而後，小文升上三年級，我也調離那所學校，有時想起那樣天真爛漫的孩子，就覺得那是我教學生涯中最有趣的事。 【2007/12/28 聯合報】@ http://ud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