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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公車警車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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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報╱文／李真卿】 2008.01.15 01:46 am

圖／潔子                                         嗯，把旅客「追回來」！好一個知錯又能及時糾正的古道熱腸警察，難怪他剛才開車會那麼急，嚇得我從椅上驚起飛逃… 每次看見警車在路邊臨檢，我總是戒慎恐懼，避之唯恐不及地想逃離現場。因為如果被攔下來，即使我沒犯錯，感覺也近似被送進警車的囚犯。只是沒想到，膽小的我竟有坐上警車的一天。 拜訪慈湖回家去 我獨守公車站牌 話說去年十二月初，我參加學校活動去了一趟復興鄉，見該處山清水秀，景色宜人，於是決定再訪一回。日子就這樣千挑萬選，選日不如撞日，趁兩蔣陵寢撤哨的那天下午造訪吧。 當日下午，公車緩緩駛入大溪，老街牌樓前的警察正吹口哨指揮交通，我看看時間，心裡有數，這回恐怕只能到慈湖看完撤哨儀式，頂多往老街一走就必須打道回府了。於是，我臨時在頭寮下車，沿著後來修建的步道走了下去。 更早以前，這條步道原是偏僻小徑，兩旁稻田青青，農莊景色幽靜如畫，走入其間，紛擾的情緒逐漸平息。而今人潮如趕集，加上突然飄起細雨，走著走著，我一會兒收傘，一會兒撐傘，不多久就到慈湖了。如此一個鐘頭左右，我又循來時路折返，雖夜色昏暗，形單影隻，但人群或前或後，我不覺害怕。等抵達公車站牌，舉目望去，黑暗中竟剩我一人，那時孤獨冷清才襲上心頭。 站牌下有張鐵椅子，我時坐時站。坐時，傾聽車輪磨路面的聲音；站著，凝望斗大車燈，任憑強光摧殘雙眸。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我信步走到對面派出所。 問警察車班時間 久等後警車衝來 「請問有人在嗎？」偌大的派出所，望似無人，等轉頭一探，兩個侷促一隅的警察才出現我面前。 「警察先生，請問您知道從山上開下來的公車是幾點嗎？」「不太清楚耶。」一人先答，另一人轉身看牆上的鐘，語氣急促地說：「喔，好像快到了喔。」一聽「快到了」，我心急，連忙轉身，連道謝也來不及地衝出派出所，過了馬路，殷切地期盼即將出現的溫暖。 我又瞇著眼，強忍數不盡的刺光，深怕公車藏身其中，雙方若不注意，將會錯過。 細雨仍下，寒風照吹，過了很久，我出遊的玩興漸退，回家的溫暖開始升溫。望著附近的採訪車，車裡坐著採訪人員有事回不了家，而我回得了家，卻苦無車來。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舉手招喚計程車，無奈一輛輛呼嘯而過，教人氣餒。 時間一分一秒過，寒夜一寸一步逼來，我正感疲憊之際，黑壓壓的廣場出現一輛車，車速之快彷彿賽車般直衝而來，甚至有衝過安全島威脅我生命之虞，我情急之下，瞬間從椅上急速跳起，退了好幾步。結果車子來個近乎一百八十度大回轉，隨後停在我面前，技術堪稱一流。 我當場嚇得差點屁滾尿流，一瞧是警車，怒氣直衝腦門，正待如何理論時，警車車門一開，一個警察探出頭來，連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姐，嚇到妳了。我載妳下去坐車。」一聽「載妳下去坐車」，我霎時楞住，原先梗在喉嚨的那口怒氣，像滑溜似地滾回原點，沉寂得無影無蹤。 他說錯時間有愧 叫我上車我溫暖 警察見我有所畏戒，再次說：「對不起，剛才給妳報錯時間了，車子恐怕要很久才會來……」是的，他剛才跟我說快到了，可是我苦等半個多鐘頭了，等待中早已受不了，打電話跟大溪公車站詢問，對方說出開車時間及到達時間，車子若有開，早該到了。我猶豫不多久，看著警車，唉呀，「時到時擔當，沒米再煮番薯湯。」上警車再說吧。 我初次坐進警車，心裡既鮮且樂，嘴卻假惺惺地道歉：「不好意思，您正忙著，耽誤您上班時間。」「不會啦，現在記者都在開會。剛才給您報錯時間，所以一直苦惱著。同事見狀，連連怪我：『都是你給人家報錯時間，你自己去負責吧。』」其實，報錯也沒他的事，公車不來就是不來，因此再三向他道謝。 結果，他竟淡淡地說：「我調來頭寮十七年了，以前所裡二十多人，人多事多，現在只剩幾人。有時，遇上旅客問路，我告訴他們方位後，回頭又發現報錯了，只好開著車子將他們追回來。」 嗯，把旅客「追回來」！好一個知錯又能及時糾正的古道熱腸警察，難怪他剛才開車會那麼急，嚇得我從椅上驚起飛逃。 如此一個小小的警察，雖然不及大人物那般的受萬人矚目，卻豐富了我當天的旅程。 【2008/01/15 聯合報】@ http://ud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