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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92歲阿嬤搭船返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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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報╱文／蘇打餅】 2008.03.18 01:58 am

老阿嬤跨不上搖晃的渡輪，忽然看見老公，不知哪來的神力，抱起阿嬤，一個箭步，兩人已穩穩的站在船上了。這一幕… 老公是土生土長的小琉球人，婚後因工作的關係，就舉家搬到東港定居。雖然居住在外，但春節一到，全家大小必定回鄉祭祖。 她執意返鄉過年 在宗祠淚眼婆娑 老公的阿嬤高齡九十二，身體硬朗、耳聰目明，但行動緩慢、笨重，搭船極不方便，因此已三、四年未回小琉球了。今年她執意要回鄉過年，我們只好順她的意。 阿嬤一聽到要帶她回鄉，像小孩般的興奮不已，早在過年的前一個星期，就把行李打包好，還經常問我們，再過幾天要回小琉球？她期待之情，溢於言表。 除夕的前一天，我們和大伯一家人，小心翼翼的帶著阿嬤去搭渡輪，每個人身上背著大包小包的行李，陸陸續續的上船，但老阿嬤跨不上搖晃的渡輪。忽然看見老公，不知哪來的神力，抱起阿嬤，一個箭步，兩人已穩穩的站在船上了。這一幕，讓我好生感動。 也許是濃得化不開的鄉愁，一回到小琉球老家，阿嬤就急著要去宗祠祭拜祖先。在裊裊的煙霧中，我看見虔誠的阿嬤，口中念念有詞，聲調幽幽，淚眼婆娑，似乎在訴說離鄉數年的思念。 探視這又看看那 一行人像在出巡 阿嬤拜完後，帶著滿足的表情，跨出熟悉的門檻，由曾孫攙扶到宗祠前的大埕，與七十八歲的遠房伯母閒話家常，有說有笑，樂在其中。人生真當如此，活在當下。 除夕當天，大夥拜拜之餘，阿嬤吵著要去探視姑婆，於是，老公和大伯就去借一輛轎車，載阿嬤去拜訪在一公里外，行動不便的七十九歲姑婆。 老公回家後轉述：「姑婆一見到阿嬤，就激動的說：『嫂子，好久不見了。我的兄弟姊妹、妳的妯娌都死了，只剩下我們兩人，妳知道嗎？妳知道嗎？』那時空氣霎時凝結，無聲無息，兩老卻四目相視，不知是喜，慶幸還活著？還是憂，憂傷病痛纏身即將走完一生？這也許只有兩老心中了然。過了一會兒，兩老又開始對話，卻一直重複的訴說往事。」 阿嬤探視姑婆後，又嚷著要大伯讀大二和高一的兩個兒子，以及我讀國二的兒子，帶她去海邊附近看一塊地。孩子難忍老人家的叨念，於是左右各一人攙扶，一人在前當「先鋒」，儼然媽祖「出巡」的往海邊出發。 柴房裡一堆木柴 怕被偷她說要鎖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阿嬤氣喘吁吁的回來了，兒子卻大喊吃不消、好累哦，並且說：「阿祖腳步慢，道路又崎嶇不平，真怕她跌倒。到了那塊地時，阿祖氣呼呼的說：『很久很久以前，我去海邊挑了很多白沙和石，現在剩下這麼一點點，不知道被哪個死沒良心的人給偷走了。還有邊邊那個角落，也被人占去種絲瓜，真是可惡……』 「回家的路上，阿祖還繞去柴房，看看堆積如山的木柴，並說：『那些樹枝木柴已放了二十幾年了，好像有被偷走一些，應該買個鎖，把門鎖起來才對。』一路上，阿祖口中念念有詞，還真聽不懂她老人家在說些什麼？」我回答兒子：「阿祖是珍惜她流血流汗取得的東西，更在尋找往年的事吧。」 在小琉球過年那幾天，阿嬤似乎年輕了好幾歲，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和親朋好友述說記憶中的點點滴滴。我想，這個年，對阿嬤來說，應該是過得特別有意義。 【2008/03/18 聯合報】@ http://ud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