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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4-23 17:00:28 | 人氣23|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藝文賞析】結婚33年 獅子也會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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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33年 獅子也會呢喃
【聯合報╱文/陳津穗】
2008.04.23 01:19 am
 
圖/余沛珈

 

 

 

 

 

 

 

 

 

 

 

 

 

 

 

 

 

 

 

 

每逢木棉花盛開的四月,結婚紀念日就快到了。我總是記不住今年到底是銀婚、金婚,或是什麼婚,但習慣性會彎彎手指頭,算一算與妻牽手共度風風雨雨的歲月,究竟邁進第幾個年頭。我十隻手指來回彎了三次,到第四回,手指彎下了三隻,心底暗暗哇了一聲,三十三個年頭了,是三分之一個世紀啦。

婚前承諾天天見
職場升遷我放棄

時光流失雖令身影不再英挺、烏絲已變華髮、風霜遍布臉龐,但少年夫妻老來伴,彼此的情分未曾稍淡,反而因相互的依賴加深,更覺得對方的重要與不可少。婚前我給她承諾,結婚後無論如何,決不分隔兩地生活。為了信守這份約定,關鍵時刻屢屢放棄職場上拚鬥得來的升遷機會,甘願做一個平凡的丈夫和不缺席的父親。

相對的,她為了我和孩子,犧牲了自己的服裝設計專業,扮演全職的家庭主婦。幾十年來,真的做到我的職務調到哪裡,她跟隨我搬到哪裡,甚至派赴外島也全家四人同機飛去,住了三年增為全家五人同機回來。

如此一萬兩千多個紮紮實實的日子,細算一下,比每周因工作只相聚兩天的夫妻,多出八千多天,我得意地對她說:「別人當一世夫妻,我們已當了三世。」

我是個戀家的人,最不喜歡下班進門時家中空無一人,妻也永遠以滿室的菜香迎接我,讓我一到用餐時間就想家。她的廚藝雖尚未達五星級水準,但炒米粉、甜八寶、廣東粥、珍珠丸、佛跳牆等,整席菜色早已享譽親友圈,我當然樂於高喊:「爸爸回家吃四餐。」早中晚餐加消夜,一頓都不願少。

日子久了,同事老取笑我:「吃飯的事不要找他,這沒出息的傢伙,看不到老婆就吃不下飯。」

起口角河東獅吼
我偷罵一聲無聊

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她身上,常跟她在一起的友人見到我時,也抱怨連連:「陳大哥,你真偉大,你這個老婆是怎麼教的,每次玩興正濃,她一句『我老公要回家吃飯』,二話不說,丟下我們就跑了。」我被她養了幾十年,對外食的高油高鹽產生極端排斥,即使回家面對的只是她煮的一鍋地瓜湯,喝起來仍覺香甜可口、無上享受。

相看兩不厭的居家生活,難免偶發口角。妻生就一副大嗓門,人站立院子圍牆外,就聽得見她的高談闊論。我常委婉勸她:「講給兩個人聽的話,輕聲細語就可以。」她答得夠乾脆:「我沒那麼有氣質,你當我河東獅吼好了。」

她老毛病改不了,我已不再浪費力氣,所以滿屋子盡是她的聒噪聲。我裝聾作啞,讓一個巴掌響不起來的對策,通常會奏效,她念兩下,自覺沒趣就作罷。

有時我被激得火冒三丈想摔東西,想想壞了還得花自己辛苦賺來的錢去買,心一疼就忍住了。但當下不回應兩句,感覺很受傷,因此你一言我一句。

吵到最後,累壞的一方就質問:「你嫌我這不好那不對,好,你說,這輩子還有誰比我對你更好?」搜索枯腸想了三十多年,答案從未改變,彼此都承認:「沒有任何人比妳對我更好。」既然如此,那還爭個什麼勁兒?我偷偷罵一聲:「無聊。」西線終究無戰事。

聽教誨我耳起繭
她呢喃唱起家後

當兒子成年,對老媽視他們如孩童般的嘮叨頗有微辭,當場我只好沉默,扮演旁觀者,但妻火力四射,把箭頭轉向我:「喂喂,你這個當父親的,怎麼不吭聲?兒子是我一個人的啊?」

我不得不被動打圓場:「我聆聽你們媽媽的懇切教誨三十餘載,雖耳已起繭,但感覺愈聽愈好聽,我勸你們不但要耐煩聽著,還應該用錄音機錄起來才對。你們想想,如果不是因為心中有份關愛,誰會理你們?我們老了,等哪天真的沒有力氣提醒,想說都說不出的時候,做錯事吃虧的是誰?人在福中要知福,更要惜福。」從他們的靜默中,我知道兒子總會長大。

最近妻不知跟誰學了一首「家後」的閩南語歌,每天不經意地好幾回對我哼唱:「我自細漢嫁到你家,自少年跟你跟到老……」聽了,我眼裡禁不住一陣熱,我想問卻不敢開口:「獅子怎麼會呢喃?」

【2008/04/23 聯合報】@ http://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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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長: 落葉之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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