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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賞析】故鄉的麥垛 ◎甄偉東
 
 刊載日期：2008-07-09  
 

 十幾年前，麥垛在我的故鄉應算是尋常之物了。麥垛的形成與夏日麥子的成熟有因果關係。一顆麥子在脫粒後，麥秸和麥穗都被壓癟了，麥秸的堆積就會形成麥垛。
在麥秸堆積的過程中，總會有一個或幾個人站在上面不斷地踩踏，以便把麥垛壓實。十來歲的小孩子最喜歡幹壓麥垛這種活計了。在麥垛上走來走去，深一腳淺一腳，搖搖舊，很是好玩。這種活計對於當時只有十來歲的我來說不是勞動，而是一種類似現在蹦床的遊戲。這種活計我百幹不厭。麥垛一般是靠著院外的牆角堆放，有的大麥垛超過房頂。
起初的麥垛散發著恬淡的清香，很好聞。這時的麥垛大多呈蒙古包形，但隨著農人們把底部周圍一圈逐漸「拔毛」當柴禾燒掉，蒙古包就越來越像大蘑菇了。成為蘑菇狀的麥垛當然缺少了穩定，如果大風吹過，蘑菇狀的麥垛很有可能遭遇傾覆的命運。
堆好的麥垛是我和同伴們的最佳遊樂場所。孩子們玩捉迷藏是永遠也玩不厭的。那時的我們一般是在麥垛的底部悄悄掏出一個洞，並不為他人所知地把掏好的洞隱匿起來。玩捉迷藏的時候，等到捉的人蒙好眼睛，被捉的我們便悄無聲息地向自己事先設計好的「麥垛防空洞」鑽去。進去後，趕緊用麥秸把洞口掩藏好，偽裝成跟原來的樣子差不多。等大約三、四分鐘，捉的人把蒙眼布扯下，眼睛重見天光適應以後，迅速環視一周，便向一個個麥垛包抄過去。首先圍著麥垛轉一圈，覺得沒有什麼異樣。但捉的人知道，藏起來的人肯定就藏在這一個個麥垛裏，關鍵是藏在哪個部位。總有小夥伴把洞口掩藏不好的，這些洞口明顯比周圍虛了釵h，而露出馬腳。這些隱藏不好的小夥伴先被捉住，很不情願地灰溜溜地爬出了洞口。捉的人在實在找不到的情況下，便開始實行地毯式搜索，用拳頭一點一點的戳麥垛，小夥伴們終於一個個被搜索了出來。記得有一個小夥伴非常聰明，他爬到了麥垛頂上，在上面打了一個洞，把自己隱藏起來，捉的人找不到這個小夥伴，只得大聲吆喝著認輸，麥垛上面才站出了勝利的「英雄」。後來，在熟悉了麥垛的地形後，我們的「防空洞」不只局限在麥垛底部，麥垛的任何一個位置都有我們「勞作」的痕跡。於是，麥垛逐漸變得千瘡百孔，捉迷藏也變得越來越撲朔迷離。
麥垛還可以當跳床玩。找一個挨著房子的麥垛，麥垛比房頂要矮一大截。我們從梯子上到房頂，站在房檐上，眼睛一閉，朝著麥垛中心跳去，咻│的一聲，便落了麥垛上。那種落下過程的暈勁非常過癮，令我們百玩而不厭。
麥垛是有生命的。起初麥垛散發著清香並且富有光澤，這時，我們似乎能夠聽到它輕微均勻的呼吸。但隨著日曬雨淋、風霜大雪的洗禮後，逐漸變得暗淡無光，最終走向衰朽，它的呼吸也停止了。麥垛包蘊了我太多的童年樂趣，關於麥垛的回憶有如讓我徜徉在詩情畫意之中。
但麥垛也會讓當時的我們渾身搔癢，夜不能寐，但這些我似乎早已忘記。與麥垛相關的還有農人在烈日下被曬得黝黑的甚至脫皮的皮膚，以及農人汗流浹背甚至中暑……但這些不快對於玩得不亦樂乎的我們和豐收的農民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玩得痛快淹沒了身體的搔癢，豐收的喜悅掃除了身體的辛勞。
麥垛上的遊戲可以從夏天開始，一直到秋天、冬天，甚至第二年春天、夏天，只要麥垛還沒有被燒完。故鄉的麥垛現在已經被聯合收割機徹底清除了，伴隨著麥垛消失的還有故鄉的裊裊炊煙。也部A曾經在我心中充滿詩情畫意的麥垛將只能存留在記憶深處。※
 
來源：更生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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