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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賞析】給宅男的信◎徐正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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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賞析】給宅男的信◎徐正雄
 
 刊載日期:2008-07-08  
 

 經過諸多繁複的手續,外加一筆為數不小的費用,終於將簽證送出去。忐忑的等候將近兩周,簽證回來了,上頭輓蛑鴩B大大的鋼印,並且押著一個未來的日期,時間開始倒數,長達三百六十五天的空白,等待你去刪除。
你開始收拾心情,準備行囊。
那個看似偌大的背包,其實容納不了多少隨身行李,你的未來所需,即將被濃縮在這二十五公升的雙肩式防水背包裡,啊!你忍不住嘆息。人一旦要離開,可以帶走的竟然如此稀少,因為稀少,所以得十分謹慎,每一樣東西都得考慮再三。
如同當兵;更像告別這個世界,你在離開的前幾天,安排幾個一再被耽擱的家鄉景點,然後,某一天,你鬼靈般出現在深夜的我家門前,當我正準備休眠之際。
認識一年多,頻繁的會晤,使我們之間的話題快速牯隉A我們開始談說一些重複的事情,留白的時間越來越多,真的是走到了言之無味的慘淡地步了。你說:這是你最後一次的飄泊之旅,時間可能拉得很長,回國之後,不但要告別三十歲之前的自己,還要改變浮雲野鶴般的性格,認真當一棵固定的樹,好好融入社會這座都市叢林,當個和大家一樣正常的普通人。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好奇問你:為什麼覺得一場旅行可以終結共生三十年的性格,讓你脫胎換骨?旅行一旦有了確切而明顯的目的,其實這場旅行在出發之前就已經變質了。
旅行當然要有目標,但是這世界上沒有甚麼非到不可或非做不可或非吃不可的地事物,旅行是人生的插曲、練習曲……應該是輕鬆自然,為什麼非要把它弄成嚴肅又緊張的正式演出,像勞改。禪修多年的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旅行就像一隻野生動物,對牠設限只會害死牠,如果可以放開心胸,讓牠自由自在無拘無束馳騁於無垠的大地之中,才能看見牠最美的一面。
最美也最令人心碎,廣闊無際的大地,事事難以預料,未知的境地,充滿意外的未來,你是如何看待?害怕還是充滿期待?如果可以短暫而精采的活著,我願意放棄漫長而無聊的生命,對於每一次新的嘗試,我都是全力以赴,以我整個過去的輝煌、現在的思考和未來的生命當賭注。那你呢?既然你選擇飄盪與野鶴一般的生活,想必內裡也是不甘平凡的。
其實你的心中,同樣有一隻野生的獸,你總是用很儒家的括弧將牠禁閉,卻不知牠渴望奔馳在廣袤的空間;喜歡偶爾失去控制的感覺,追尋與同類交流對話的機會。你禁止牠活蹦亂跳,你要牠乖乖待在內心深處受你控制,像一條忠誠的狗,又,最好是一顆冷峻的石頭。你嘗試用各種苦行、禪修來降伏牠,完全沒考慮到這是否符合人性。
有時,你心中那隻獸,在你三杯黃湯下肚鬆懈看管之後,偷偷溜將出來,那是一隻純真的野生動物,既不傷人也很可愛,不懂,你為何要將他牢牢禁錮。是因為社會的亂相、競爭的世界、還是,你曾經讓自己的純真跌一大跤?
你以為禪修多年,已經有一些些心得,而這些心得正是你的金鐘罩,對付這個世界的法寶,其實那都是假象。最柔軟的才是最堅韌,金鐘罩、鐵布衫看似堅固其實非常辛苦,得時時武裝自己,更何況,你連我的聒噪都受不了,也無法與他人共處一室,別說八風吹不動;相信一陣風就可以將你的心頭攪亂。也部A你早已知道自己的問題,但是很矛盾的,你希望自己可以獨身,與他人毫無關係的走在人生的道路;同時,又希望寂寞時可以找到相似的人,互舔傷口,世上那有這麼好的事,誰願意被呼之即來、揮之則去?
拿出你的真心誠意吧!設法將那個霸佔你內心的自我減肥一下,給別人一些位置,不要凡事那麼絕情的想和他人劃清界線,保持距離。
一切的問題,都要回歸到原點,也就是自己身上,別再用性、愛情、工作、出國……等等各種外在的事物,來轉移問題的焦點,如此,問題不但被延宕,而且還擴散了。
所以,親愛的朋友,我真的不是想唱衰你的旅行,我只是衷心的期望你,可以在旅行中得到些甚麼,但,弔詭的是,當你一心想要得到甚麼時,你卻反而甚麼都得不到。※
 

來源:更生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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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長: 落葉之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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