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賞析】原來是蟲蟲在做怪！◎何品
刊載日期：2008-07-12
我要從一個祕密說起。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體內常燃燒著一團火球，如果火只是像燭火或者更盛大些像壁爐裡的，安份、易於控制，那麼我今天也不會想寫這一篇文章，來訴說自己內心的困境，甚至引發你對我的嘲謔和譏諷，但是這火確確實實肆無忌憚、熱烈地揚起，焚燬我的五臟六腑，打擊我原本已經建立的人格特質，特別是在高三時，更為嚴重。
事發的開始，一個寒冷的夜晚，我在沉夢中突然驚醒。我是誰？我張眼環視，五坪大的房間裡，除了天花板是一大片白色之外，牆壁幾乎被獎狀所貼滿，十足把獎狀當壁紙貼，我仔細瞧看這些獎狀有品學兼優、書法、球賽、作文、繪畫……真可說是琳瑯滿目，書桌上繙﹞F國、英、數、史、地的課本、參考書及講義，雖然我還無法定位「我是誰？」但我的名字，我卻還記得十分的牢固，牆壁上的獎狀，真的都是我的名字，只是這些獎狀的時間，都緊緊卡在高中時期，這一點倒令我有些覺悟，但對於能夠躺在這獎狀當壁紙貼的屋子，我夢裡都會偷笑，走起路來都神氣極了。
我會如此迷惘「獎狀」實在是受夠了從國小、國中起，我一直是一位平凡無奇的學生，在幾千多個學生的大校園裡，我的工作就是鼓掌和打掃，其實我一向很配合學校，鼓掌和打掃，我總是做到最好，掌聲費力、打掃乾淨從不令班上蒙羞，但學校從來沒有，掌聲大聲和打掃乾淨的獎項，更令我傷心的是連老師都沒有送點獎品獎勵我，這也就算了，國小連續三年，共六學期，學期末評語都是「性情溫和」，一字不改，我都懷疑，老師認識我嗎？我好不容易離開那個沒人關心我的國小；上了國中我原以為換了環境和導師，我可以翻身了，沒想到我還是一個掌手、清潔員，連續三年六學期評語換成「性情敦厚」，「性情溫和」或「性情敦厚」有什麼不一樣呢？
連我父母親都不只一次問我，我到底去學校做什麼？有什麼豐弘須~？我很誠實告訴父母親，我做事認真、打掃很乾淨，母親嘆了一口氣：「我怎麼生出你這麼笨的孩子？」、「難道你將來要靠當清潔工過日？」，但我又能如呢？課本我也認真讀了，可是背了又忘，或者更常是背的沒考出來。
國小、國中，我竟然一片空白，沒得過一張獎狀。我不只一次幻想可以得一張獎狀站在司令台上，接受大家的鼓掌；甚至想去偷一張獎狀，拿回家給父母親瞧瞧，改變他們對我一向平凡至極的刻板印象，但因為膽小，我什麼也不敢做。只能在夢裡傻傻的幻想，然後就變成一場「痴人說夢」。
在寒夜裡被體內一團無名火燃燒驚醒的我，這回我竟然「翻身」了。睡在一間獎狀可以當壁紙的房間，我隨即坐在床上欣賞獎狀帶來的光榮，我對於自己為何能在高中擁有這麼多的獎狀，實在有些疑惑？那真的是我嗎？我現在真的有這麼優秀嗎？想到這一切奇幻，我不禁偷笑了。
但這一切在母親喊我的名字時，而暫時劃下休止符。母親喊著：「早懇N好了，快吃去上學。」，我看到一套熨好的制服，母親告訴我：「今天星期二，早上要升旗，快穿制服去上學。」，我飛快地穿越竹林與河邊，等我到達學校已經一身汗水，幸好我書包裡還多帶了一件制服，這樣才符合我愛乾淨的特質。升旗時司儀還刻意唸出我的名字，將獲得獎學金一萬元，我聽著掌聲，掌聲又在空氣中迴盪，化成如雷的聲響，我想如果有攝影機一定可以拍到我，雖緊閉雙唇面色卻充滿喜悅、自信的一位翩翩男子的身影。
站上司令台時，我很快注意到，遠處的高山環繞，包圍著這整個學校，台下竟是稀稀疏疏的人頭，這樣最好，人數太多我反而覺得不自在，對領獎更添恐懼不真實，我還瞥見一隻鳥兒，不怕生地和我站在司令台上，好似我常在竹林閒晃，牠們一點都不怕我。
但即使這樣學生稀少，土地遼闊的迷你學校，如茵的草地卻看不到一點的垃圾，我突然想起國中、國小時代在一個數千人的大學校，我也是這樣努力地，把分配到的工作，做到盡善盡美。
才下台，在旁的同學就告訴我：「真羨慕你，每次學校頒獎都有你的份。」聽得我欣喜若狂，原來我在這個學校是這樣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高一、高二我都在這眾人矚目下，快樂地生活。
但高三時，也就是我發病的開始。我常覺得身體內燃燒著一團熊熊烈火，甚至清楚地感受火焰正快速蔓延，一片一片地撕裂我原本已架構好的驅體，我被這突來的火勢所驚慌，我到底得了什麼病？我常常熱到冒汗、想找人吵架、心靜不下來，甚至一到夜晚，就像狼人一樣，想在星月的見證下嘶吼；內科、外科、骨科，甚至精神科，該用的儀器，Ｘ光、斷層掃描，我都看過了，「沒病、沒病、沒病」充塞在醫院的長廊裡，只有一位醫生冷冷的告訴我說：「都是蟲蟲在做怪！」說得我當場臉紅心跳。
可是身旁卻沒有人發現，我得了怪病。因為一般疾病都是由外感染，發現較容易，治療也快速，而我竟然得了這種由體內而生出的病症，身體接受化身異樣的細胞，只因為我的外表完全沒有癥兆，漸漸我，竟然被「非我」取代。
「非我」的世界裡，我和多數人一樣，只想當一個「酷哥」。火焰繼續向上竄燒，改變以往的思考邏輯。最先改變的是，我對打掃的工作態度，評分的老師不走到的遼遠那一角，我就偷偷利用早自修，和同學在那裡「尬球技」。後來膽子越來越大，上課打電動、放空發呆，索性談起戀愛，我原以為愛情需要條件，要等到唸大學時候，才能受到對方的青睞，沒想到，我的愛情竟然出奇的順利，別人談情初期總要透過寫信邀約，我竟可以省略這一段，我只和對方點點頭，接下來就有熱心的同學忙著牽線，也野L們也想看看與獎結緣的人，談起戀愛是什麼樣子？畢竟以我這樣一位獎狀當壁紙貼的人，總隨時是矚目的焦點。
其實如果我能一直得到學校的掌聲，又能偷偷擁有自由快樂的生活，那我也就不用寫這麼一大篇的自白文了，甚至遭受你的嘲謔和譏諷。我的一切逍遙終於在大學聯考時嘗到苦果，我考得其差無比，我的「得獎」與「落榜」也成為別人口中的笑柄。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的「怪病」竟然不藥而癒。※
來源：更生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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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的美在何處呢？或許在我們的四周中。風吹起了，雨落了，楓被吹落，何處是歸處呢？葉落地，沒有任何一處是葉的家，葉和風一樣在流浪，所以葉和風的悲傷憂愁存在不同的地方和空間中，無人會去理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