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賞析】你的名字叫做愛情◎程胳
刊載日期：2008-07-19
在我尚未知道你的名字的童年裡，小學午休的時刻，一切都好寂靜，大家都熟睡了，我假裝午寐，你偷偷的睜開眼睛看我睡著的模樣，窗外的樹葉被風的精靈吹得颯颯作響，你等待著樹梢的那一端，傳來下課鐘聲，那時，你還是個頑皮的小男孩，坐在我的身旁，與我一起爭奪桌上用尺畫成一半的地盤，一起隨老師朗朗的讀著書，一起上體育課大聲的喊口號，一起在音樂教室裡唱兒歌。你看著我的眼神清湛無瑕，好像我們在上自然課時一起抬頭看見的星光，你的笑聲好像一串鈴，當我們一起上音樂課的時候，那串鈴聲在我的胸口清脆的響起，我們大聲的唱著：「我們並肩睡著了，風兒在林梢，鳥兒在叫……。」我感覺到鈴聲響成好動聽好動聽的歌曲，構成了我的整個童年旋律，和你，一起。
進入青春期以後，同學之間流行打籃球，你常常與男生們一起在教室外面的運動場玩鬥牛，你喜歡將籃球直接灌進矮小的框裡，我常常在眾人的驚訝聲中看著你飛身灌籃，你凝視著我，好像凝視成了我們之間的默契，你總是在遠遠的那端看我，你的眼神依然清澈，清澈的像夏天的藍色晴空。當十二歲夏天的蟬聲與驪歌在小學的校舍間響起，我們在無數個晴空下度過的童年時光，也畫上了休止符。
上了國中，你或釵b偶然之間叫喚我的名字，你也曾經與一群班上的男生走我回家時經過的巷子，你或酗]在我假日午寐的小房子前，與同伴騎著單車駛過我的家門口，成熟的嗓音與青春期迅速抽長的身影，像風一樣輕輕掠過我的午寐，但是我仍舊不知道，你的名字。
直到有一天，我在你的教室外面，看見了你。你獨自坐在偌大的教室裡，剛剛打完籃球賽，一身淋漓的汗水，你喝著冰礦泉水，側著一張英俊秀氣的臉龐，你並沒有抬頭，冷傲的少年英氣如一柄劍的光芒般凜冽逼人，你已經長成一米八的身體，燃燒著青春的火焰。那時我看著你，好像整座宇宙都為你靜止了，我的凝視成為永恆的時光，那是十五歲的你，如此的英俊，花漾般的俊美，要我留連。
升上高中那年暑假，我常常在小鎮外圍的森林湖畔間流連，在那一陣子，你與你們那一群朋友們給予我很多溫暖的問候與關懷，我們曾經上了救國團同一班的吉他課，吃過同一間巷口轉角的早孺情A但是你我都沒有再做表示，直到上了各自的男女校高中，我們彼此都懷著各自的心情與抱負，每當我騎車經過你家的巷子口，總是想著國二那年夏天夜晚，你騎著單著圍繞在我的身邊的樣子，風的精靈傳遞給我愛情的訊息，只是歷經了青春這場大雨，我們不再是孩子，也不再輕易的向彼此表示甚麼。
那時，我常常想著從前，想著現在的你好嗎？聽說你在升高中那年暑假，曾經向與我同校一位漂亮的女生表白，也知道你傳過簡訊給我的同班同學，無奈都被婉拒了，你應該過得很好，我猜，而自己會不會再與你相遇，或是我還會再遇見愛情？
十六歲的我，彷彿坐在二月的春天裡，花朵紛紛飄落，我醒來，淋了我一身的花雨，我抖落滿身的花瓣，站起來，知道自己已經從青春的迷惘中醒了大半，只是孤單、寂寞，我有時候強烈渴望著友誼與愛，有時候卻悠遊自在的享受孤獨，我覺得寂靜使自己能清楚的聽見內在的聲音。
於是你在一個微笑裡再次與我相遇，你好美麗，那純粹聖潔的氣質，你有著如同天使般的光芒，要我眷戀，直到我明白已經無法自己。
「只有『聖潔』這個詞才稱得上你的氣質。」我常常這樣想。
我是如此的喜歡你，看著你，我彷彿回到很久很久以前童年的記憶，有你，十七歲初嚐愛情滋味的我，總是反覆的想著你，你始終以微笑與我相遇，在那座繁花與落葉飄揚的美麗校園裡，你是如此美好，洋溢著青春純粹的美好，於是我開始為你寫詩，開始為你構築一個個屬於文字的宇宙星系，裡頭有我對你滿滿的愛戀。
而你始終遙不可及，我們像是宇宙裡互相遙望的參與商，我知道自己並不真正的懂得你，是我自己懂得自己以詩以歌抒發我對你的所有感情，想你的時候，我的思緒往往被你的一舉一動滿溢，我了解自己愛你，但是我卻也永遠無法得到你，甚至與你在一起，這種愛戀要我傷痛。常常我在深夜裡獨醒，想念著你思念著你，往往我凝視著窗外的月河與星光，想著你的微笑好像月河般向我湧來，想你的光輝如同星光般燦爛，想你此刻就在我的身旁該有多好，我就再也不會感到痛苦或是失落了，我常常想擁抱你，親吻你，用我自己所有的力量好好的愛你，但是你的回應卻是無可言喻的微笑……直到最後，我們終於保留彼此的愛情直到高中畢業，在畢業晚會裡，我看著喜悅的你，心裡滿滿的是對你的祝福，隨著畢業升學而分飛四方，愛情沒有留下，唯有詩與回憶是留下了，唯有你的微笑與那繽紛純粹的青春氣息是留下了，留在那個永恆的燦爛夜晚，十八歲初夏。
升上大學的那個秋天，在北方那個滿溢著快樂而且熱烈氣息的小校園，你是第一個圍繞在我身邊的男生，不知為何，你總是在我的身旁出現，當我在異鄉求學而最需要友情溫暖的時候，你總是摟著我的肩膀，對我說：「妳是我的好哥兒們！」你來自南方，全身散發著陽光溫暖的氣息，你的眼底是清澈的海洋，手臂裡有山的灣澳。常常你載著我在燈火輝煌的夜台北闖蕩，構築我們共同的夢想，而我就是唯一在你身旁的女孩，從你的眼神裡，我可以看見我們的幸福。「在妳的身上，我看得見希望。」你認真的對我說，大台北的燈火在我們的身旁紛飛，我倚靠著你，知道你是個善良而且溫柔的大男孩，我感謝你的陪伴，你好像一盞燭火般，如此溫煦的照亮我的心口。
最後一次見你，是我回到東部以後與你的告別，「沒有妳，我怎麼會過得好？」那一次你惆悵的對我說，我看著你失望離去的背影，只感到熱痊梐窗A我搭著南下的火車，火車一路迤邐著長長的別離，我就要回到自己的故鄉，展開另一段旅程了，這是我生平第一次懂得甚麼是「愛別離」。
好想你，你是我的唯一，我在夜晚南下的火車上聽著音樂詩人李泰祥的歌曲《你是我所有的回憶》：「雨在風中，風在雨裡，你的影子在我腦海搖曳，雨下不停風，風吹不斷雨，風停雨靜，仍揮不去想念的你，看小雨搖曳，看不到你的身影，聽微風低吟，聽不到你的聲音，眼睛不看，耳朵不聽，你是我所有的回憶。」你是我所有的回憶，風在車窗外狂嘯，雨水飄散在車窗上，我和你之間就這樣了嗎？我們的未來會得到幸福嗎？這幾年來，我在台灣這個亞熱帶的小島嶼上往返著流離，常常在經過你南部家鄉的時候，想像著你的童年生活是怎樣，一定跟我的不同，我想。常常在火車迤邐過炎夏的南方小鎮的房舍屋瓦巷弄之間，我看見了你，聽見了你童年的笑聲，我彷彿看見了在北方的你童年的樣子，思念著你，這思念要我神傷，連觸碰到屬於你的一景一物，都要我不禁的懷念著你。
直到數年之後，我來到家鄉的這座大學裡，再次遇見了你，你對我而言遙不可及，但是從你的身上我可以看見未來的自己，我的夢想與抱負都在你的身上看見了，迷人的你，身上總是洋溢著獨特的氣質，你要我再次信仰甚麼是希望，甚麼是未來與理想。常常我在落葉飄揚的校園裡就這樣遇見你，卻不能對你表示甚麼，常常我也在夜幕來臨之前的黃昏時刻，仰頭看著你的研究室，想親手為你點燃一盞燈火，那代表了我長長的守候與思念，但是你知道我不能，這世界有很多的位置與距離，是不能夠輕易的逾越，就像你與我之間的一樣。
我不敢想像未來的你是甚麼樣子？或者你會以另一個姿態再度來到我的生命中嗎？這世界有太多太多的可能，就像我經歷了多年後，仍然忘不了那些曾經出現在我生命中的名字一樣。
在雲霧與山巒繚繞之下，我開始了我的另一段人生，長長的青春尚未結束，而我依然保持著昔日的姿態，守候著你，你知道，這世界的黑暗並不能遮掩屬於你我的光輝，而你的名字，叫做愛情。※
來源：人間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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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定位：
人間的美在何處呢？或許在我們的四周中。風吹起了，雨落了，楓被吹落，何處是歸處呢？葉落地，沒有任何一處是葉的家，葉和風一樣在流浪，所以葉和風的悲傷憂愁存在不同的地方和空間中，無人會去理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