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賞析】討厭，不討厭了(2之2)◎妍音
刊載日期：2008-09-26
「討厭，不可以舔莎莎，知道嗎？」阿姨站在紗門邊再訓一次討厭。
討厭扭著頭，阿姨又說：「你不懂嗎？莎莎是小娃娃，你是狗狗。」
狗狗有什麼不對？是妳自己說要照顧妹妹的，是莎莎媽媽說，莎莎和我是好朋友，你們真奇怪？討厭歪著頭看主人，好像在說這些話。
每當媽媽和阿姨不注意時，莎莎還是會和討厭玩在一起。討厭最喜歡這種時候了，莎莎真的是牠的好朋友，莎莎都不會說牠是狗狗，髒髒。
慢慢的，莎莎會走路，也會說一些話了。
莎莎如果「襖│葉，襖│葉」的叫著，雖然莎莎說得不清楚，但是討厭知道莎莎就是在喊牠，牠會很快的跑到莎莎身邊。
有一次，莎莎爸爸的車子剛停好，討厭一看到莎莎從她爸爸車裡下來，興奮得立即衝過去。幸好是莎莎的媽媽扶得快，不然莎莎就會被討厭撞倒了。
那一次，阿姨告訴討厭：「莎莎才剛剛會走路，你跑那麼快，會把莎莎撞倒，很危險的，知道嗎？」
討厭點了一下頭，牠記住了，跑太快會把莎莎撞倒的。
那天下午討厭和莎莎玩得太快樂了，討厭長嘴一推，竟把蹲在地上的莎莎給推倒了。討厭看到莎莎摔倒，心裡很著急，牠站在莎莎身旁，俯身想用牠的長嘴把莎莎頂起來。但是莎莎扯開喉嚨的哭聲，已經把大人引了來，媽媽抱起後仰躺在地上哭的莎莎，嘴裡說著：「惜惜，莎莎乖，討厭不乖。」
另一邊，阿姨訓著正在用牠的嘴頂住莎莎的討厭：
「討厭，你該修理，怎麼可以把莎莎推倒呢？」
討厭自己知道犯錯，頭垂得低低的讓阿姨罵，可是牠仍然想看看莎莎怎麼了。討厭把頭歪向一邊，用右眼偷偷瞄一下旁邊。
這時莎莎的媽媽抱起莎莎，拍拍莎莎身上的沙土，抹去莎莎臉上的略禲A抱著她在屋外的水龍頭下洗手。
洗過手後，媽媽抱著莎莎向著討厭，又說了一次「莎莎乖，討厭不乖。」。莎莎已經忘記剛才跌倒的事，不停扭著身體要掙脫媽媽的懷抱，莎莎還想跟討厭玩。這時媽媽把莎莎抱得更緊，並且說：
「莎莎乖，討厭壞壞，不要跟討厭玩了！」
莎莎完全沒在聽媽媽說話，她還是扭著要到地上和討厭玩。討厭也看出來莎莎想和牠玩，牠很高興，莎莎沒生牠的氣，牠興致勃勃的靠過去。誰知道，莎莎媽媽卻是說：「討厭，你到旁邊去，莎莎不玩了。」
討厭愣在旁邊，仰頭看著莎莎攀出媽媽臂膀，不停揮動的小手，牠實在不明白，莎莎就想和牠玩，而牠也想和莎莎玩，媽媽為什麼不允釧O？
媽媽一轉身，把莎莎抱進屋裡去了。討厭只能貼在紗窗，癡癡的看著屋裡笑得開懷的莎莎。
從莎莎跌倒那次以後，莎莎一家人到阿姨家來玩，媽媽都跟在莎莎後面。只要討厭一靠近，媽媽就出聲：「討厭，走開。」
媽媽如果稍微沒注意，莎莎就會搖著鴨子般的步伐，要向討厭走去。只要媽媽或其他人看到，一定會大喊一聲：「討厭，去，去別的地方。」然後就有人抱起莎莎，嘴裡再嘟嚷一句：「討厭，真是討厭呢！」
莎莎慢慢走得更穩了，也學會說很多話，而且越說越清楚了。討厭看著莎莎一天天長大，越來越可愛，牠好想跟莎莎玩，像莎莎小小孩的時候。
但是現在，只要牠一靠近莎莎，莎莎說的卻是：「討厭，走開。」
討厭失望極了，莎莎怎麼不喜歡牠了？牠是她的朋友呢！主人以前不是說，莎莎是妹妹，要照顧她。現在怎麼不讓我照顧莎莎呢？討厭很無趣的垂著頭，慢慢俯趴下來，無精打彩的樣子。
有時候，討厭也會故意把莎莎說的「討厭，走開。」當成是要和牠玩的術語。牠就慢慢靠過去，牠想，我斯文一點，莎莎就會和我一起玩了。
可是，牠都還沒嗅到莎莎紅紅小皮鞋，莎莎就扯開喉嚨大叫：「媽││媽││討厭啦！」
莎莎一喊叫，討厭就停止再往前進。牠看那樣子知道，莎莎不想和牠玩，那牠就不能強迫莎莎了。還是趁著大人還沒開罵就趕快跑開吧！
有一次，阿姨家的鄰居姐姐逗著三歲的莎莎玩，鄰居姐姐老是從莎莎身後突然冒出，再「ㄏㄨㄚˋ」一聲的嚇她。一次兩次好玩，太多次以後，莎莎也就沒興趣了。可是鄰居姐姐還是不停的嚇她，莎莎一生氣，說了一句「討厭！」
本來懶洋洋仆倒在一旁的討厭一聽，以為莎莎是在喊牠，高興得立刻縱身一躍的跳起來，飛也似的衝到莎莎身旁，不停的繞圈子。牠是要來保護莎莎的，所以牠對著鄰居姐姐吠了幾聲。
鄰居姐姐看到討厭吠她，心裡真是生氣，她開口罵：「討厭，你發神經啊！我咧！我是誰，你忘記了啊？」
鄰居姐姐一直罵，討厭也一直汪汪叫，莎莎在一旁看傻了，嚇呆了，她哇哇大哭，哭個不停。
莎莎突然一哭，鄰居姐姐住了口，討厭也不吠了，屋裡的大人也都出來了。阿姨和媽媽爭著問：「怎麼了？」
鄰居姐姐還沒開口，而討厭是咧著嘴大口喘氣，只有莎莎抽抽噎噎的說了「討厭啦！」
「討厭，又是你！」阿姨發怒的數落討厭。
然後，鄰居姐姐笑瞇瞇的跳回家去，大人牽著莎莎，「砰」一聲，進了屋裡去，留下討厭在屋外。
討厭感覺莫名其妙，怎麼變成這樣？莎莎剛剛是喊我呀！我是去幫她的忙，去救她呀，奇怪了？
莎莎一家人還是會來阿姨家，但是莎莎好像不喜歡討厭了。有時候，討厭悄悄靠近單獨一個在門前邊唱邊跳的莎莎身旁，仰著頭看她唱得快樂，跳得高興。討厭也想和莎莎一起玩，牠用嘴巴去觸碰莎莎的蕾絲裙襬，莎莎低頭一看，嚇了一跳，她摀著胸口罵了討厭一句：「討厭，你真討厭呢！嚇人家一跳。」說完頭也不回的，扭身就進屋裡去了。
討厭好難過唷！莎莎雖然一天天長大，卻是越來越不喜歡和牠玩。有的時候討厭才走過去，莎莎就用手推牠，叫牠走開。有的時候，討厭才剛剛從地上站立起來，莎莎就出聲音：「討厭，你不要過來喔！」
春去秋來，莎莎進小學讀書了，他們一家人去阿姨家的次數減少了。而且每次莎莎都只是遠遠看著討厭，討厭如果站起身想靠走過去，她一定會喊著：「討厭，你真討厭！」只要莎莎這麼一說，討厭就又原地趴下，牠不能讓莎莎不高興，莎莎是妹妹，莎莎是好朋友。
莎莎好像忘記了，小時候討厭舔她手心和臉頰的事，她也不記得曾經和討厭玩在一起的事。但討厭卻還記得清清楚楚，那個包在粉紅色大毛巾裡的小娃娃，那個口齒不清喊牠「襖│葉」的莎莎，那個一邊哭一邊告狀的莎莎，還有好多好多……
討厭流露出的渴望眼神，莎莎卻粗心沒看到。一次兩次以後，討厭漸漸失望得連動也不想動了，有時只是辛苦的抬一下眼，看一下在阿姨家裡唱歌玩耍的莎莎。
討厭在阿姨家一晃眼就十二年，牠慢慢衰老了，但是牠仍然想念莎莎和牠玩耍的快樂時光，直到牠臨死的時候，還是一樣想念著。
隔了不久後，莎莎小學二年級的暑假又到阿姨家，莎莎玩著唱著，突然想起，怎麼沒看到討厭。牠平常都會在門外看家，而且總是趴在地上，看起來懶洋洋的樣子。今天來的時候沒注意到，討厭到底去哪裡了？
「阿姨，討厭呢？今天怎麼沒看到討厭？」莎莎心急的問著阿姨。
「討厭死了，牠年紀大了。」阿姨回答得稀鬆平常，但是看到莎莎紅了眼眶，阿姨撫著莎莎臉頰，安慰她：「怎麼了？莎莎，討厭不在了，妳會難過是不是？」
莎莎點點頭，一滴滴眼盛q她的眼睛裡滑出來，她帶著鼻音說：「這樣，以後就沒有討厭，可以討厭了！」（２之２）※
來源：更生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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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的美在何處呢？或許在我們的四周中。風吹起了，雨落了，楓被吹落，何處是歸處呢？葉落地，沒有任何一處是葉的家，葉和風一樣在流浪，所以葉和風的悲傷憂愁存在不同的地方和空間中，無人會去理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