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賞析】沒有工作的第一個除夕◎尾大遜
刊載日期：2008-10-01
小時候，很喜歡除夕夜，因為除夕夜有紅包可以拿，回家後把各個紅包蒐集起來，集中放到一個紅包袋裡，圓圓鼓鼓的，看起來就讓人覺得好充實、好滿足，再把紅包拿到鼻子旁用力地嗅幾口，滿滿的紅包香水味，雖然不比名牌香水，但這種紅包專屬的香味無疑是最能讓小孩子感到愉悅開懷的。
只有這種能握在手上的紅包，鼓鼓的，厚厚的，才能讓人感到由衷的單純的喜樂吧，我也不會在大年初二就迫不及待把這些紅包拿去花掉，買一些喜歡的小東西，對我來說，我最喜歡的，就是把沉甸甸的紅包握在手上的感覺，再把它們拿出來，細細地數一番，嶄新的、閃亮的鈔票，總數雖然不是很多，但這種擁有的感覺就是很好，因為很愛這種感覺，所以我還不願意媽媽把這些錢拿到郵局去存呢，媽媽也知道我不會亂花錢，也就由我，把這些紅包放在枕頭下，睡覺睡一睡，把手伸進枕頭底下，碰觸這一疊厚厚的紙片，嘴角都忍不住漾出笑意了。
若是讓我睡在銀行的金庫裡，把那些鈔票全部都拿出來放在我四周，我應該做夢也會笑吧（不過想到金庫那些錢又不是我的，可能也笑得不是由衷的開懷吧）。有時為了怕小偷潛進屋中，把我一年才得到一次的紅包給偷了，我還會把紅包放在秘密的地點，那地點秘密到後來，我都忘了心愛的紅包跑到哪去了。後來房間整修，來裝潢的工人才在書桌的墊子底下發現我的紅包，失而復得的感覺真好！不過想起有一段時間忘了細細檢查我的小紅包，不禁感到一陣內疚。
到實習期間，雖然一個月有八千元津貼可領，那年除夕，我還是有拿到紅包，不過是媽媽和姐姐給的，姐姐雖然給得不是很多，不過她只比我大兩歲，也沒有給我紅包的義務，有給就要偷笑了，媽媽給得就比較多了。還記得那次除夕夜，我拿到紅包後，不禁開始幻想次年除夕，若是順利找到工作，我也可以包紅包給爸爸和媽媽，若是沒有的話，嗯，先不要想好了。
本來以為那會是最後一次拿紅包，想不到，唉！只能說計畫總是比不上變化。
除夕那天下午出去街上閒晃，發現台灣銀行的提款機前排滿了人，看來都是要提來當紅包的人吧，思及此，不知為何生起一股淡淡的哀愁，忍不住把頭別了過去，加速腳步離去。
除夕夜要準備圍爐時，媽媽感到有點困擾，因為媽媽堅持不要吃肉，可是沒有肉又好像不太合乎往昔圍爐的菜色標準，因此不知該如何是好。而且火鍋裡沒放魚餃、蝦餃和貢丸及肉片，感覺也不太像正常的火鍋。還好爸爸後來帶了些魚片回來，媽媽再滷一大鍋豆干、蘿蔔及蛋，看起來還算豐盛，算是一頓不錯的年夜飯。
最讓我驚訝的，是吃飯吃到一半，爸爸竟然稱讚我很孝順，肯定我這些日子來對家裡的貢獻，還幫忙照顧媽媽，說完又拍拍我的肩膀，這席話讓我受寵若驚，想不到爸爸會在這個時候說這些話。害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答話，只好悶著頭吃飯，再悶著想我真的有孝順嗎？其實都是媽媽在照顧我，我根本沒照顧到媽媽呀，咳咳。真是過獎了。我不禁猜想，古代那些二十四孝，到底是真實事件還是只是以訛傳訛的傳說？人躺在天寒地凍的冰塊上，真的能躺出一條鯉魚？用科學的眼光來看，還真是十分可疑。
吃完飯，閒閒沒事做，我們就圍著電視，播放剛剛租來的ＤＶＤ，圍爐之後接著圍電視，或是圍爐配著圍電視，似乎也成為釵h台灣人在除夕夜的標準節目了吧，只能說電視還真是人類生活史上最偉大的發明之一！
看完電影之後，我想，這就是除夕了！在老爸宣布等會兒要帶小狗去公園散步的空檔，姐姐突然從包包裡拿出閃亮亮的紅包來。看到紅包，我心裡一陣心虛，準備悄悄跑到二樓，避開這個有點尷尬的場面，姐姐卻叫我下來：「你不要走呀，我有紅包要給你。」
喔？想不到，竟然有我的份？
喜出望外的我趕快走到姐姐前面，姐姐拿了感覺還頗為沉重的一包紅包給我，這種厚實的手感拿在手上，真是叫人感到開心，大概比快樂丸還有效果吧！偷偷打開紅包瞄了一眼，哇，紅光閃閃，接著，爸爸也拿了一包紅包給我，喔！爸爸今天晚上真是太反常了！不但特別褒獎我一番，把我捧得跟二十四孝一樣，還送了一個頗為可觀的紅包給我，趁著老爸去廁所時，我偷偷打開來看，哇哈哈，老爸出手真是闊氣，紅包數目之高可說是創歷史新高！
可是，雖然滿心的喜悅，很矛盾的，心裡居然有一點點難過。
姐姐只比我大兩歲，從去年就可以發紅包給老爸老媽，而我到現在還得靠家裡吃穿，想想實在是沒出息。回想過去這些日子來的我，彷彿渾渾噩噩地過日子，也沒有為未來的生活積極地打算過，也沒有做些什麼有意義的事，之後要怎麼過日子，還是充滿未知數。
突然想到，明年的除夕，我身在何處？會做些什麼事？會有什麼樣的改變嗎？會不會還是跟現在一樣，無所長進？還是庸庸碌碌？
難道，大學畢了業，連拿到紅包那種單純喜悅的資格，也喪失了嗎？還是，除夕夜拿紅包，是小孩子和長輩的專利了？我離那個年紀，已遠？凹嗚，現在才知道，長大一點都不好。這個時候，一定要把蜘蛛人的姨丈的名言拿出來秀一下：「能力愈大，責任愈重。」因為長大了，就要肩負起釵h社會、道德或是家庭賦予的責任，無形中，即使沒有背後靈，肩膀也愈來愈重了（咳，這是什麼比喻呀，冏）。
滿懷心事的我跟媽媽講了我的煩惱，媽媽倒是樂觀得很：「你在家陪我，很好呀！你看你爸爸和姐姐平常要上班，下班後有時又要應酬，我一個人在家實在很無聊，你能在家讓家裡比較有人氣，我很高興耶！以後的事也不必想太多，反正可以慢慢打算，不必著急！」
是呀，還好家人支持，我目前的生活型態，就暫時保持下去吧！想想，從國小一年級開始，每天在學校要上課，回家有作業，接著國中有考高中的壓力，上高中後又有大學聯考的壓力，幾乎沒有清閒過！像現在這種不必準備考試、不必填寫作業、不必煩惱報告的日子，還真是前所未有的清閒。這樣的日子，真是神仙過的！
既然沒有經濟的壓力，家人又表示支持，我想，我就暫時這樣過下去吧！
就像媽媽講的，「沒有工作，也是一種工作」！
老爸、阿母、姐姐，謝謝你們，讓我渡過了第一個美好又愉快、還充滿驚喜與溫馨的除夕！明天起，就是農曆新年了，不論明年工作機會有無，一定也要過得快快樂樂！※
來源：更生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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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的美在何處呢？或許在我們的四周中。風吹起了，雨落了，楓被吹落，何處是歸處呢？葉落地，沒有任何一處是葉的家，葉和風一樣在流浪，所以葉和風的悲傷憂愁存在不同的地方和空間中，無人會去理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