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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04 23:41:56 | 人氣2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藝文賞析】重返初次約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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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初次約會的地方

永康街第二條巷子深處,左邊皮鞋店的樓上,四年前是一家歐式西餐廳,有黃銅雕花欄干綴著小花籃的陽台,陽台上擺著兩張露天咖啡座。四年前,我們第一次約會,就選在那裡。

第一次約會考驗 咖哩雞骨仔細剔

我們坐在陽台的露天座看著街上熙來攘往的人群,吃著眼前那盤難吃的商業套餐。我記得你點的是豬排,我點的是咖哩雞。天!我吃咖哩吃得滿嘴都是,雞骨暗藏肉裡,還要一根根仔細的剔,第一次約會,我怎麼會選如此高難度的餐呢?所以吃了一半後就擱下,靜靜看你吃。

我忍不住問:「好吃嗎?」「還好……」你說。你總是溫吞含蓄,對事輕描淡寫,著墨甚少,所以這一句「還好」,可能就是「難吃」。後來你貼心的切了一小塊豬排到我盤裡,我不好意思推託,叉起來咬了一口。天啊!堅韌得難以入口。

我們倆都對眼前的盤餐投降了,刀叉棄放,雙手抱胸,舒坦地坐著聊天。你面對一個剛認識而喜歡的人,真有一籮筐說不完的話,從小時候說到念軍校、軍校畢業分發到部隊、幾經波折後轉戰這個軍事媒體。我呢,從新聞系畢業的第二天到報社上班、從經濟部跑到立法院,熬成次要版面的主編。

近三十年的歲月,就像翻日曆般,在我們口沫橫飛間飄忽而過,有點恍惚,眼前這個人怎能耐住性子,聽我說些可笑又雞毛蒜皮的瑣事?因為隔層紗的朦朧美,讓兩個霧裡看花的人愈看愈美,愈聊愈帶勁。當你眼眸閃亮的說著,我則專注聆聽,讓彼此留下難以抹滅的印象。

當年餐廳已改裝 我倆又坐那座位

四年後,這家位於二樓的歐式西餐廳,已改裝為日式燒肉店,原先的黃銅雕花欄干陽台加裝了玻璃帷幕,形成一個密閉的透明露台,依舊擺著幾張桌椅。

中午我們悠蕩永康街,發現了這家新店。「啊,那不就是……」我驚呼。「對啊!」沈默的你附和著,短短的兩個字底下,其實蘊含完整的字句:「我們初次約會的地方。」我接著說:「那家難吃的店。」我依舊記得它的難吃。「要進去嗎?」我知道你喜歡吃燒肉。「好啊。」你說。

我們從一樓的窄梯間直上,發現壁上貼了一整幅完整的東京地鐵圖,你好奇的駐足觀看,指出我們上次去東京時搭過的幾條地鐵線;壁上還掛著幾幅雅致的日本浮世繪,看得出老闆極力想營造的日本氛圍,我似乎對自己這次的選擇相當滿意。

走進餐廳,稀稀落落幾張方桌都坐滿了,我們被排到透明陽台的位子,憶起四年前我們初次約會時,也是坐在這個座位上。

我們很快點了兩客最便宜的九十九元特價套餐。

在等套餐送上來的間隙,我們不是看看街上熙來攘往的人,就是望向鄰座或更遠處座位的人們,祇是對應於旁座的喧嘩熱鬧,我們顯得格外沉寂。

點一份牛舌串燒 把你看得更清楚

四年了,有趣的、新鮮的話題早已說盡,如果沒有更深的交集,實在拼湊不出任何有意思的話題,說的不外是公司的八卦、兒女經、自己的不得志等。

套餐終於來了,解救了我們的尷尬,至少低頭吃時,還可一邊品評餐點的優劣,總算找到共同話題了。你另點一份「牛舌串燒」,價目上標明兩百五十元。「很貴耶。」我心疼的說。因為自從婚後,我就變得很小器。

「可是,上次我在電視日本台,看見他們介紹牛舌串燒,好像很好吃,是串燒的極品耶。」你得意的說。

我低頭吃著眼前的豬排飯,一邊留意這名貴的「牛舌串燒」來了沒?

不久,女侍者端著一個魚形盤,上面擱著兩串東西。「啊!來了!」我高興的說。

盯著那女侍把魚形盤擱在我們桌上,不可置信的是,竟然只有兩支長竹籤棒,一支上面串了兩片約手指兩截大小的牛舌,總共也只有小小的四片。

天啊,這竟然要兩百五十元。「簡直坑人。」我忍不住批評,一邊啖牛舌一邊罵:「貴死了!下次不來了!」我說。

走出初次約會地方,陽光灼得刺眼,這對當年霧裡看花的情侶,今天只是把對方看得更清楚。

【2008/10/04 聯合報】@ http://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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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長: 落葉之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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