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賞析】百合歲月(2之2)◎沈晴嵐
刊載日期:2008-10-08
她懂得他話裡的意思。
他們攔了一輛計程車,到家的時候,天色已全黑,石鈺農在樓下等她,他問:「是上次送妳回來的那個人嗎?」
她說:「是。」
「他已婚?」
她說:「是,但是他很優秀,在工作上表現得很傑出。」
他冷笑道:「只不過是有婦之夫罷了!」
他的話給了她一些提醒,在一夜無眠之後,她決定利用假期出去旅遊避開張冠庭。
在異地的汽車上,她昏昏欲睡,有人輕輕碰她:「小姐,東西掉了。」是張冠庭,他的臉上有一抹頑皮的笑意。
她忽然有一種想落痕瑤襤吽A她知道自己是逃不開他了。
那幾天一直下著綿綿細雨,然而他們是快樂的,在萬家燈火的夜市吃小吃,坐長途火車到僻遠的鄉村買草帽,穿越大街小巷去找電影裡的那種古董車,他為她撐著傘,使她有一種風雨同舟的的情愫。
傍晚,在橋畔,風好大,行人漸漸稀少,夜色裡只剩他們兩個人,她的蝴蝶髮夾忽然鬆脫,被風吹到河裡去了,他們同時伸手去抓,沒有抓到,而他手中的傘也飛了,大顆大顆的雨珠霎時急撲而來,他輕呼一聲,忽然緊緊的將她擁入懷中,世界只剩下他們的心跳聲,她的略藿亄策茈X,終於承認自己是愛他的,愛他的真情流露,愛他理智下還保有的一點天真。
那一夜激情過後,張冠庭不斷問她:「我要怎麼補償妳呢?」
賴京薇笑說:「我要鑽石、房子、汽車、名牌衣物、俊男十名,速速送來,不得有誤。」
他也笑了,卻有點不悅:「妳總是愛開玩笑。」
她覺得有點悲哀,靜靜的流著瓷G「不然你要我怎麼說呢?要你和老婆離婚娶我?」
張冠庭自背後摟住了她,深情的說:「妳知道嗎?我的心、我的感情是全部交付給妳的,妳相信嗎?」
賴京薇很感動,忽地一轉身,緊緊地抱住他。
※※※
石鈺農一直都知道賴京薇和張冠庭的事,石鈺農常常問她:「妳真的不願意回到我的身邊嗎?妳真的不是因為我曾經的懦弱而懲罰我,也不是因為寂寞才跟他在一起?」
她坦白的對石鈺農說:「你不明白,自從認識他以後,我才知道世界上除了他以外,別人對我來說都沒有差別。」
他苦笑道:「我會等妳的,除非那個男人肯離婚娶妳,不然我會等到妳對這種身分厭倦的時候。」
賴京薇不寒而慄,那一天真的會到來嗎?
※※※
張冠庭的日本總裁要來查帳,張冠庭頓時忙碌起來,每次賴京薇打電話給他,他總是匆忙應付幾句就掛斷,因此她始終沒有機會告訴他,她將做為銀行的代表出席。
會議進行中,看見她進去,張冠庭顯然是出乎意料,卻只裝得不動聲色,反而是他的副手招呼她,這樣的欲鄙措A竟然是張冠庭的做法,她從來沒有想到。不久,日本老闆來到,張冠庭頓時起立,深深一鞠躬。
為了一張支票的簽字,賴京薇與那位總裁起了爭執,張冠庭非常怕她會得罪他的老闆,大庭廣眾之下頻頻對她使眼色,令她感到極度厭惡。
原來那些氣質、那些疼惜、那些溫柔,只不過是夜色的假象,而在此際陽光的照耀下,她真真切切的看清楚,他只不過是一個平凡的中年男人,在上司面前卑躬屈膝,在妻子面前虛與委蛇!
而她究竟做了什麼?作嘔的感覺縈繞不去,她不得已致歉,去了洗手間,狂吐一陣,臉色蒼白如雪,她驀地一驚,難道已種下惡果?
手術是石鈺農陪她去的,當她走出醫院大門,天空如此晴朗,自由的風拂過她的臉龐,而她是如此的虛弱,內心的痛楚一陣陣襲來,她的眼前一片黑,倒了下去。
她醒來的時候,是在石鈺農的小屋裡,屋裡靜寂無聲,連衣褶的拂動都聽得那麼清楚,他溫暖的手握住她的,但是卻溫暖不了她冰涼的手指。
她說:「鈺農,我好冷!」
他緊緊摟住了她。
她忍不住輕問:「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他只是淡淡地展顏一笑:「妳說過除了他以外,所有的男人都是一樣的。對我而言也是如此,除了妳以外,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樣的。」
滾燙的畢萓o的臉頰滑下,她感動的緊緊抱住他,霎時覺得他才是此生要生死與共的人,她說:「我們結婚吧!」
石鈺農回答:「我希望我能帶給妳快樂幸福的生活。」
她輕撫著他的面頰,說:「謝謝你,我們要永遠相愛相守在一起。」
「嗯!」石鈺農喜悅的回答。
當他們度完蜜月回家,母親忽然想起,在她的臥室裡還有一束幾天前,不知道是誰送來的百合花,安靜地在暮色裡,閃爍著最後的晶瑩。
當她伸手觸及,頃刻間,所有的花瓣都凋落下來,像是雨滴,也像是略禲C
但是她沒有哭,這一剎那,理智告訴她,她的百合歲月已經結束了!(2之2)※
來源:更生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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