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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家不只五百里

【聯合報╱陳祖彥】 2009.01.23 02:24 am

昨晚目光往哪溜，都是清朗，星星閃的光，一派自信。 我剛來的時候，整片海，綠得透明，天，粉藍，綠樹和海相近的緣故，像水灑過。人在車裡，一邊是山，另一邊是海，反過來，若車轉個方向，一邊看海，另一邊就看山了。 從木製的屋簷走進，天光從屋頂的開口灑下來，陽光中是細微灰塵，房裡透出木頭味，仍然聽到海浪持續說話，我不懂，它一逕快樂。 民宿老闆的腔調也自信︰「明天飛機能飛。」 後來，第二天，偶爾一絲風，算沒風吧，毛毛雨，應該算沒雨。遠方有霧，薄薄一層，算有沒有霧呢？星星的光被遮住了，所有都少了自信。 「飛機說不準飛或不飛。」老闆改口。 摩托車開過。 舊磚建的房子有學問，窄的空隙，用來排水，稍大的空隙，讓鳥築巢。 到處都聽到海浪說話，我於是漸漸懂了。能和海浪對話，還是昨天沒補上機位，才詩意一晚。若今天飛機不飛，快樂就遞減了，搭船的朋友走了，我沒當機立斷同去，本來是高招，現在，擔心的是，颱風可能來，那麼我可能不只多待一天，再美的地方，都少不了焦慮。 才到機場就看到班機取消，辦公室沒一個人，從芹壁到北竿後，天空越來越清，一點霧都沒有，飛機為什麼取消？ 「能見度不是靠肉眼看，」後來找到工作人員，他說︰「妳們可以每個整點來問，能見度改善沒有？機場是不是還關閉？」 我們像訂了契約，坐在大廳，等候每個整點。這是沒有導航系統的機場，靠塔台的判斷，然而，總是3000、2800間的答覆。 「有時一天都這樣，有時一下子就清朗了。」在我們看來，沒什麼不同，果然，從上午十點到下午三點半，北竿看來都在淡淡陽光下，能見度卻終於躍到3600，機場不再關閉了。 未免歡呼過早，五十七個人要補位，我們居中，預知道答案，還是想等意外的驚喜。 沒補上位的人真多，飛機起飛的時候，大多跑到玻璃門前歡送，從沒看過飛機起飛的樣子。 「沒有特約飯店，」我們做壞的打算，問機場工作人員，他們答。 坐在候機大廳，我想起在芹壁聽到的歌︰「智者說，只有愚者才墜入情網……」「我如何知道是真愛，是煙霧瀰漫了妳的眼睛……」「你寂寞嗎？……」「離家五百里……」彷彿是預告，而且，是有順序的，先是戀愛，然後今晚寂寞，回家，離家不只五百里。 【2009/01/23 聯合報】@ http://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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