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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中看花／超越能掌握的境界！

【聯合報╱南方朔】 2009.07.23 04:19 am

無論為人處事，或者治學、搞藝術，真正最好的境界，都必然是超過了能掌握的範圍。因而十九世紀浪漫大詩人布朗寧（Robert Browning, 1812-1889）遂有過如下金句：「一個人抵達之境超過了他能掌握的範圍。」（A man's reach should exceeds his grasp.）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很可以延伸討論。 因為「能掌握的範圍」，所代表的就是一切都符合規矩。因為能掌握，所以無意外，安全而不會讓人覺得驚奇；但換個角度看，由於它一切能掌握，所以安全無瑕疵；也正因此，也就無創意，因而淪為平庸的完美。這種事情不會被人記得。 布朗寧會對此特別有感觸，乃是因為他對義大利非常熟悉，因他在十六世紀翡泠翠畫家沙托（Andrea del Sarto, 1486-1531）身上看到了例證。沙托當時有「無缺點畫家」的美稱，他的繪畫無論用色和技巧，都完全符合當時的規矩。因為一切都在掌握內，他的作品非常合當時貴族、甚至法國皇室的口味；也正因此，他那些無懈可擊的繪畫，等到時代過了，就根本無人理睬。他畫了很多「好畫」，卻沒有一張「名畫」，他是最好的平庸畫家！ 由於有了這樣的體認，布朗寧遂寫了一首長篇對話詩〈沙托〉，藉著沙托和妻子露克麗齊亞的對話，說出他的平庸。詩裡有一段，沙托自己說出了他的缺點： 啊，但一個人抵達之境超過了，他能掌握的範圍， 否則要上天這種境界幹什麼？我的畫作， 都是銀灰色的平穩和完美，一種最壞的藝術！ 我知道自己要什麼，可以得到什麼，我也自問： 「如果我能一分為二，一是自己，二是另一個我， 「我就能產生一種遠觀世界的視野！」 但知道並為此而嘆息，又有何用。 上面這幾行詩句裡，沙托顯然知道自己的繪畫無缺點但卻平庸，達不到上天那種更高的境界。但那是他自己不能掌握的境界，必須付出更多努力，也要做出很多不確定的冒險。這道理他不是不知道，但他寧願選擇現在的掌聲，因為它安全而現實。由此也看出了平庸的掌聲事實是很吸引人的！ 「一個人抵達之境超過了他能掌握的範圍。」這句話有其深意：真正的創造由於超越了常規，一定有其風險和不能掌握的因素。只有如此，人始能抵達更高更遠的境界，這是創造者的代價，沙托一生以平庸收場，對世人就是很好的警惕。 上述這句名言被布朗寧提出後，對廿世紀影響很大。德國建築大師彼得貝倫斯（Peter Behrens）、羅赫（Ludwig Mies van der Rohe）都深受啟發，要追求那不能掌握的更高更好境界。最後，讓我們再複誦：「A man's reach should exceeds his grasp.」 【2009/07/23 聯合報】@ http://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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