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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賞析】【關於愛情】偶遇 
 
  2009/7/24 | 作者：心薇/文‧歐陽伯燕/圖
 
  他終於看到了她，臉色變得僵硬而緊繃，這次他是真的看到她了。她勇敢迎向他的眼神，滿臉輕鬆自若的笑意。原來，她終究是有影響力的。

台北，雖然離東京銀座和曼哈頓那轉瞬間已不知和多少人擦肩而過的氣勢有段距離，但忠孝東路依舊自在搖擺著屬於他喧囂的華麗與無聊。

距離兩點半的會議，還有兩個小時，她可以找個安靜的餐廳吃個簡餐，順便把公關活動的提案再沙盤推演一下，她心裡一邊盤算著，一邊走進購物商城。

商城九樓的角落是一家日式和風簡餐餐廳，地上是用白色鵝卵石鋪砌的走道，巧妙的用翠竹及屏風隔出隱密空間，有一種愉悅清爽的感覺，空間不大卻別有洞天，加上清新的蔬果入菜，在這種天氣是開胃料理的首選。

突然，沒有任何徵兆的，隔著屏風的空隙，她看到個那個熟悉的微笑，那個曾經知曉她所有祕密卻離棄她的男人。他不是在美國也有了家室，回來做什麼？她緊握著開會用資料，筆電螢幕裡的power point也沒來由的當機，她的心揪著，眼睛盯著這個曾經說過要娶他的男人。

他曾是紅極一時的經紀人，個頭不高，目光如鷹般銳利，像是會把你嵌進靈魂裡。她對他一無所知，只對他那段曾經暗戀過某鄉土劇演員老婆七年卻沒牽過手的故事感到有趣。寡言的他從不談演藝圈八卦，卻直言不諱對她表白：「你是我第二次一見鍾情。」多麼銷魂又詭異的告白，第二次；她常想，第二次和第一次到底有什麼差別？當時她剛好結束一段長達五年的遠距離愛情，他奇異的人格特質和背景剛好讓她覺得新鮮有趣，沒多想就答應和他交往。

他第一次親她，是在自己的工作室裡，在一片澄黃的燈光及軍曹娃娃裡，有著溫度，跟他冷冽如冰的個性呈現出極大的反差，她記得他是這樣開場的：「那我親妳好了，免得妳覺得我不喜歡妳。」她愣住，沒遇過親密前要先宣告的男人，他的牙齒和嘴唇不斷顫抖，是裝不出來的那種。正確來說，他「咬」了她。她努力忍住擠到嘴邊的笑意，眼前這個男人，一個在演藝圈打滾十多年的男人，親女生竟然這樣的笨拙無措。

他看起來沒有太大的改變，可能習慣壓抑情緒，所以臉上沒有太多表情紋。「小姐，這是您的和風生牛肉。」她下意識的挑起一片放入口中，沒有平時那股入口回甘的清甜，只有太多畫面翻騰湧現。

愛情有時候或許是一種決定，但多數人還是迷戀那一時半刻、似曾相識的感覺，有時候喜歡他的側臉，有時候是香水殘留於頸項間的馨香，而讓她迷惑不已的，是他的謎樣又具衝突的性格。

他不信任任何人，尤其是女人。按照他的說法是初戀傷他至深。傷得深表示愛戀也至深，她心裡隱約知道，他的沒有經驗、他的以結婚為前提的說法、甚至是把自己包裝成居家男人的形象，只是因為他沒有愛的能力，嚴格來說，他始終只願意守著對於初戀的遺憾，永遠活在過去。

她忘了是如何從好玩變成認真，在他眼神裡看到的痛苦和世故讓她心碎，他若即若離的態度讓她被自己的情緒玩弄，一種強大的不確定感。她是性情中人，這就是為什麼她無法百分之百勝任公關工作的原因，她的愛、情緒是飽和的，她要的是淋漓盡致的愛情，而不是一種概念性的、薄如蟬翼的關係。

掀開窗簾，她會戲謔性的討饒：「被陽光照到，我會灰飛煙滅的。」實際上她很怕在他典雅溫暖的布置中醒來，因為昨夜的熱情愛戀，溫柔絮語會在第一道陽光下蕩然無存，他又會換上冷冽如冰的面具，恍如隔世，看著他的背影，竟是那樣迢遠又不真切。她熱情縱身一躍，他卻沒有所謂的真實情感迎向她，她想撤守卻騎虎難下。

「你不明白我要什麼，我也給不了你什麼。」他要結婚，但沒有時間，沒有任何具體的時程，只是一再的逃避。他不是沒有感情的，講到分離他的眼眶總是倏然泛紅，他們總是坐在同一家戲院的第九排看電影，他的手微微顫顫，厚實有力量的覆蓋著彼此，那時候是剎那亦是永恆。

她換了電話，換了心情，換上了從來沒有受過傷的自己。

他終於看到了她，臉色變得僵硬而緊繃，這次他是真的看到她了。她勇敢迎向他的眼神，滿臉輕鬆自若的笑意。原來，她終究是有影響力的。那一生一次的愛戀，我們終究不過是練習曲。她大口吃完了握壽司，淺淺的笑意告訴他她已經釋懷了。飛快的結了帳，看到的是他眼裡焦躁如火的表情，她分不清是什麼，也不想再去探究，從來都沒有真正相愛過，何來失去呢？

沒讓他有機會追上，她的心裡也無風雨也無晴，清涼如水的準備做一個精彩的簡報。她很篤定，下一次吸引她的，一定會是個懂的愛的男人！
 

 

來源：人間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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