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文化】縱橫古今《窗下思潮》贏得生前身後名
2009/12/16 | 作者:岑逸飛
一個名字,象徵什麼?它是每個人的代號,也是一個文化符號。人皆愛惜名聲,好的名聲,留芳百世;反之,則臭名昭彰,遺臭萬年。歷史上的主角,都是名人,不是英雄,便是奸雄;可成聖哲,也可淪為惡魔。
古人對下一代的期望,是《三字經》說的「揚名聲,顯父母,光於前,裕於後。」但不管名聲是好是壞,它都是人在歷史上留下痕跡的碳筆,其知名度引起公眾關注。
人活著,總想別人記起自己。人不管有多少財富、權力、才華,若不化為名聲,便難以為人知曉,而且除了生前有名,更要身後有名,如此才能「不朽」。古人說「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立德可成就宗教家、哲學家,如孔子、老子、佛陀、耶穌;立功可成就政治家、軍事家,如中國歷史上的秦皇漢武、唐宗宋祖,乃至孫中山、華盛頓、拿破崙;立言則見於各個學術領域、科學家、社會學家、藝術家,這些人物不計其數。
名聲之所以能吸引人,因為可以不朽。權力和財富,只有人活著時才可以盡情享用,死後便煙消雲散;但名聲能歷久不衰。像二千多年前中國的孔子、西方的柏拉圖,這兩位聖哲,到今日仍深受人們推崇,其著作一代傳一代被人捧讀,永遠活在人們心中。又如十八、 十九世紀時的拿破崙,死後到今日,仍被人奉為英雄人物。而在藝術家方面,鼎鼎大名的如中國的詩聖杜甫、詩仙李白;西方的大文豪如莎士比亞、音樂家貝多芬等。
當然,同是名聲,有些人生前享有大名,身後則有惡名。秦檜在生之年,貴為宰相,身後在歷史上已被論定是個賣國賊。又如清末的慈禧太后,垂簾聽政時風光無限,如今人們都切齒痛罵她是個誤國的女魔頭。
但也有生前有美名,身後惡名卻是被人誣陷。東漢的蔡邕,生前盛名是個大孝子,時人把他比作孔子高足曾參和閔子騫,但身後卻被一些人說成是不忠不孝之徒,南戲《趙貞女蔡二郎》更說他拋父棄母,離妻別子,其後則貪圖權貴而遭天雷劈死。但這些都是後人穿鑿附會的杜撰,史無實據。
難怪南宋的陸游為蔡邕冤情莫白、後人不辨是非而打抱不平,吟詩道:「身後是非誰管得,滿村聽唱蔡中郎。」
也有人生前籍籍無名,身後暴得大名。我想起了十九世紀的荷蘭畫家梵谷,如今被奉為後印象派畫家,其畫作如「星夜」、「向日葵」等,已成為全球最昂貴的藝術品之列。但他有生之年,生活潦倒不堪,後來更因抵受不住種種壓力而精神崩潰,甚至自行割耳,三十七歲便自殺而死。
總而言之,生前盛名,並不保證身後必有美名;也有在生之年不為人知,死後名滿天下。所謂「人過留名,雁過留聲」,有誰不想身後留下好名聲?只是好名聲不是想有就有,還得看緣分。中國大陸前總理朱鎔基在辭去清華大學經管學院院長的告別演說中有句名言:「為學,要紮紮實實,不可沽名釣譽;做事,要公正廉潔,不要落身後罵名。」
身後罵名,人皆不想,像宋神宗時提出變法的王安石,為改革而殫精竭慮,在生之年已被政敵上疏彈劾,大文豪蘇洵甚至寫〈辨奸論〉,對他人身攻擊,指他「囚首喪面」,不近人情,他斷言:「誤天下蒼生者,必此人也。」而在王安石死後,是非更多。北宋之亡,是否亡於王安石,歷來頗有爭議,很難蓋棺定論。
在西方,這類爭議也可見於文學界。古希臘三大悲劇大師之一的歐里庇得斯(Euripides),古往今來對他褒貶不一。有人說他是最偉大的悲劇作家;也有人說悲劇在他手中衰亡,因他降低了悲劇的格調,使其走向通俗化。但他對後世的影響毋庸置疑,名聲不管好壞,始終不墜。
當然,最得人欽羨的,應是生前身後,都能大名垂宇宙。南宋詞人辛棄疾有膾炙人口的〈破陣子〉一詞:「醉裡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他以或實或虛的手法,表達報國壯懷,既有對國事縈懷的愁苦,幻覺中又以軍事統帥身分,在沙場投入戰鬥,為君王收復中原,生前名揚天下,身後名留青史,然而筆鋒一轉:「可憐白髮生。」雖有雄心,年紀老邁,恐亦壯志難酬。可見有心揚名立萬,贏得生前身後名,也得趁青春而立志!(《讀者文摘》12月號)
來源:人間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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