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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賞析】【風言風語】狗竇從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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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賞析】【風言風語】狗竇從君過 
 
  2010/3/21 | 作者:依空法師
 
 
辛稼軒作為南宋詞學的大家,堂廡宏大,無體不工,各種題材皆可入詞,雅正、通俗詞風兼具,莊穆而不板滯,詼諧而不輕浮。

他有一首〈卜算子〉,描寫牙齒脫落的老態:「剛者不堅勞,柔底難摧挫。不信張開口角看,舌在牙先墮。 已闕兩邊廂,又豁中間箇。說與兒曹莫笑翁,狗竇從君過。」

《說苑‧敬慎篇》記載:常樅有疾,老子前往慰問。常樅張開口問道:「我的舌頭還在嗎?」「舌頭安然無恙。」「牙齒呢?」「齒牙蕩然無存。」「你了解其中深意嗎?」老子正容說:「夫舌之存世也,豈非以其柔耶?齒之亡也,豈非以其剛耶?」寶劍雖鋼銳,卻容易斷裂;藤蔓柔韌,不易摧折,因此道家主張以柔克剛,不爭而天下莫能與之爭。

《世說新語‧排調篇》:張吳興年僅八歲,牙盡虧落,有先達戲笑他:「你口中為何開個狗竇(狗洞)?」張吳興機伶地應答:「正使君輩從此中自由出入!」韓愈自況:「吾年未四十,而視茫茫,而髮蒼蒼,而齒牙動搖。」充滿憂衰傷老的悲歎,而稼軒面對歲月的流逝,卻以謔語出之,顯現其胸懷之通脫、曠達。

稼軒另有一闋戒酒的〈沁園春〉:「杯汝來前,老子今朝,點檢形骸。甚長年抱渴,咽如焦釜;於今喜睡,氣似奔雷。汝說『劉伶,古今達者,醉後何妨死便埋。』渾如此,歎汝於知己,真少恩哉! 更憑歌舞為媒。算合作、人間鴆毒猜。況怨無小大,生於所愛;物無美惡,過則為災。與汝成言『勿留亟退,吾力猶能肆汝杯。』杯再拜,道『麾之即去,招亦須來。』」稼軒這一首詞寫於鉛山期思渡新居落成,即將遷入之時,因為病疾,正須點檢,戒掉昔日的狂飲。

《晉書‧劉伶傳》:劉伶好酒,肆意放蕩,以宇宙為狹。常乘鹿車,攜一壺酒,行走十方,命僕童荷鍤追隨於後,交代說:「若我醉死,便掘地以埋。」曹操〈短歌行〉:「何以解憂,惟有杜康。」藉酒本欲消愁,名士劉伶卻因嗜酒而喪命,稼軒借此典故,責怪醇酒的苦苦相誘,對待嗜酒如命的知己,「真少恩哉!」人酒對話,詞語詼嘲,實開元曲空靈融活之濫觴。尤其「怨無小大,生於所愛;物無美惡,過則為災」四句,更見警惕。

酒不醉人人自醉,譬如刀刃本無善惡,持之伐木則為利器,使之殺戮反成凶器,過猶不及,中道智慧之可貴,於焉可知!至於詩人為何「長年抱渴,咽如焦釜」,借酒以澆胸中塊壘?又如杯語「麾之即去,招亦須來」,弦外之音,語有所指,實是等待朝廷重新啟用自己。句句抒發身世家國之歎,孤臣孽子之悲!

(取自《采風風采》福報文化出版)
 


來源:人間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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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長: 落葉之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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