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飯時間,他會消失一陣,同學偶然在學校角落看見他在吃白土司。跑上前去問他,才知道他這個星期,只有不到五十元可以過生活……
土司男篇/張龍龜
許多年前,當十來歲考上二專一年級的時候,所有人像是飛出牢籠的小鳥開始自由呼吸了起來,特別是所有人都有了一台摩托車。阿吉卻騎著一台破舊的淑女腳踏車出現,當所有同學都集合去夜遊的時候,他卻低著頭說自己晚上有事。
後來後來,我們終於知道,他因為家裡面經濟狀況崩潰,沒有任何金援,甚至連就學貸款也因故無法辦理,每天晚上只能去夜市攤位打工。阿吉很快瘦了一圈,看著他上課幾乎都在打瞌睡,大概是晚上打工太辛苦了。同學們跑去問他,他卻不好意思的說,沒事沒事。
中午吃飯時間,他也會消失一陣,同學偶然在學校角落看見他在吃白土司。跑上前去問他,才知道他這個星期,只有不到五十元可以過生活。聽了他的故事,我們才了解原來自己很幸福,甚至可以說是富有了。我們趁著他下課去打工之前送了水果過去,他卻不想收下,我們只好硬塞過水果,說:「是個兄弟就收下吧!」然後趕快騎摩托車落跑。
我們默默關心他,知道他打工地點從夜市攤位,轉到一間沒有品牌的便利商店。同學會故意經過就去買個飲料,看看他,聊個幾句話,也會故意買個消夜吃一半,剩下的留給他,說:「我吃不完了,幫我吃吧。」只希望他不要只吃白土司度過每一天。
畢業之前,所有人都興高采烈的想著暑假的畢業旅行,但是阿吉更煩惱了,因為他拿不出七千元這天文數字一樣的畢業旅行費用。他只好一下課就去顧店,不但繼續每天吃白土司省錢,遇假日就上全天班,好賺取那七千元。
他和我說,為了參加畢業旅行,只能工作到暑假結束之前了,因為畢業旅行請太多天假,老闆覺得太久了,要他離職,之後得另外找工作。
在阿吉打工的最後一天,我們幾個好朋友趁阿吉不注意的時候,走進了便利商店。我們一群人突然跑到櫃台前面,拿出了滿桌的食物。不知道從監視器看起來會不會像是在開慶生會一樣。只記得他掩著面,大家也眼眶泛紅的一起吃著那些食物。
或許苦過的人會更積極,多年後阿吉考上了公職,過著穩定的生活。儘管過了這麼多年,每次看見白土司的時候,我還是不由的想起了他那些貧窮白土司的時光,也想到自己原來多麼幸福。
●貼心膠囊:
省錢省過了頭,可是會傷身體的,如果真的過不下去,不要忘了向外尋求支援,看見辛苦的同學,也多付出一些關心喔。
土司女篇/游擊娃
土司有很多種,最便宜又大碗的,通常是食之無味、咬起來又乾又扁又硬的那一種。這樣無趣又難入口的食物,為什麼會存在呢?念了大學你就會知道,它是為了一種人而存在,那種人就是窮到要脫褲子的大、學、生;然而,有時候它也為了一些其他目的而存在著……
剛開學的時候,一群朋友要去吃大餐慶祝生日、開party狂歡,美美總是推託說有事,要不然就是說她吃不下,婉拒了我們的邀約。我們心想,也許她經濟上不允許做多餘的消費,但後來,我們發現她的家境並不差,父親是土木工程師,母親是公務人員,家裡的環境算小康以上。我們推斷,美美說不定患有厭食症或暴食症之類的,不想被我們發現吧?所以我們貼心的再也不問她這類的問題。
但是,後來我們發現她其實精神很正常,甚至和我們挺聊得來的,尤其是與流行有關的話題,她研究得比誰都還透徹,這也表現在她每天的穿著上。她的穿著總是很有品味,就連最基本款的polo衫也是昂貴的名牌貨,一問之下,那件看起來普通的polo衫,竟然還比我衣櫃裡最貴的那件還要貴上好幾倍!
於是我們開始改變態度,之後每次要去吃大餐,都會虧美美、拗她請客,但是她仍然不斷的拒絕。
直到後來,我們漸漸發現她有個很怪異的習慣。
美美會固定在她的名牌包裡放一個紅白塑膠袋,裡頭裝著又乾又硬的白土司!當大家聚在一起聊天的時候,她會不時拿出來啃幾下,又放回去,以至於紅白袋不斷發出不搭軋的窸窣聲。
我們看傻了眼,她才解釋說,雖然她家裡並不窮,但她的零用錢並不特別多,為了省錢,她每餐都吃這種最便宜、來路不明的白土司,每個禮拜回家都會去菜市場或大賣場「補貨」,偶爾加上果醬,就是很奢侈的享受了。
我們面面相覷,定下心來一想,答案便呼之欲出了——看著美美從頭到腳的名牌貨,我們這才了解美美亮麗外表背後的辛酸……
●貼心膠囊:
愛美乃人之天性,若營養攝取不均衡,人會變得跟過期土司一樣乾癟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