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被殺人龜圍繞的監獄島嶼裡一對兄弟鬩牆的夢。
夢境的尾聲(或者說是一開始),我被老弟追殺,一路由監獄追逐到水族館,情急之下,我不得不選擇跳水遁逃。
此連串性動作,就像《蘿拉快跑》裡的情節,一再再地循環重複,狀況也越趨於急迫。一開始老弟只是拿著碎石塊對我投擲,第二次重複時,他手上多出一把水槍,第三次他握著藍波刀,手一劃,刀鋒隨即在我腰際拖出一條淺紅傷口。我的逃難現場也從水族館變成汪洋大海。
這其中並沒太大的關連性,是夢境裡必然的軟弱邏輯。
好玩的是,我們都只著重在『追殺』一事,卻忘了某環節的刻意安排。
當我跳向大海,擺脫岸上疵牙列嘴忿忿不平的老弟後,開始怡然自得地倘佯在碧海籃天下,只見波光斂灩,夕陽長空,我愜意自在地悠游其中,正是視覺、觸覺、聽覺等鉅細靡遺的感官處於一種溫暖地狀態下。忽然從遙遠的海平面,傳來一陣陣聲響,並以很快的速度移動,由遠至近朝我方而來,我自忖不妙,猛然潮面掀起驚濤駭浪,一隻隻巨大莫名的殺人海龜,如千軍萬馬般瘋狂奔來,我眼前一花,不做多想隨即往海底竄,這一竄,卻又把更巨大凶猛的深海海龜給驚醒了!(原來這些殺人海龜還有『淺海』及『深海』之別)
切入畫面,一個帶著金框眼鏡的解說員碎碎唸:
『是的!這些海龜乃群聚性動物。它們體積如潛水艇般龐大,龜殼厚硬,無堅不摧。它們本質溫馴,喜歡長眠,不過非常容易受驚嚇,一旦受到驚嚇,就會瘋狂竄撞,其所席捲之處,不論人或船,皆難逃覆滅命運。』
如同我剛才講的,這些情節都是一再再地重複,且場面也越趨急迫。為了提高驚險度,我竟刻意地惹怒海龜,並在千鈞一髮之際逃上岸來。而那個正拿著衝鋒槍划著橡皮艇四處搜尋我下落的老弟,也因遭到海龜猛烈無情的攻擊,最後被撞得體無完膚,死狀甚慘。
我駐足海岸線,遠眺漸漸離去地海龜群,仍是驚恐未定,正心有餘悸地大口喘息。此時,一左手懸著手銬的女子,背對著夕陽迎面走向我。她說,她是和男友一起越獄的。我看見她手上另一頭的沾滿褐色血跡的銬環,講不出話。
然後她走到廚房,拿起菜刀,把左手剁掉。
金框眼鏡解說員仍舊碎碎唸:
『在這座監獄,不知已經死了幾對像這樣的亡命鴛鴦。』
(一九九九年十一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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