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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後,彧君因為是台北人,自然要我這地陪帶她遊高雄。我想她一定是無所事事,才從屏東奶奶家晃到高雄來;偏偏班上的高雄人,我又跟她最熟,那麼我就藉這個機會順便去市區繞繞。去年暑假常去泡到三更半夜的城市光廊,現在顯得更加嫵媚了。內部跟公園結合的部分,經過一些植物的種植以及燈泡的妝點,加上原來光廊的五彩平台光色變化,真有幾分異國風情。不必坐下附庸風雅的品嚐咖啡,我想就算只是在光廊散步,亦能從那些人們談笑風生的表情及徐徐吹過的風、迷離的燈光變幻,有一些心靈放縱的美好。
新年的第一張大頭貼,就這樣獻給彧君了。我發現大頭貼這種機器真的是既可愛又可怕。兩百元就輕易的滿足了興致勃勃的人們,而且還可能因為許多不同機種的玩法,讓人一拍再拍。很害怕自己拍出來的表情太僵,跟拍照一樣;但是最後替自己加的圖案,又可以讓自己有一種駕馭、充分表現自我的快感。過去我也有過很愛拍大頭貼的年代,後來覺得有點無意義而且很花錢,竟也漸漸地覺得有特殊原因想留做紀念,再去拍大頭貼吧。這樣的改變,是不是證明自己有更長大呢?
年初三,高中的同學會。由於高中留過級,我跟留級前的班級感情超好,自然是不會錯過這次難得的機會,我想我們之間許多人已經大約四年沒見面了。一開始是因為眼見一位面熟的美女從文化中心裡面走出來,才發現那是桂馨。我藉故搭訕,順便對她身旁的另外兩位淑女打招呼:「三位小姐,有空喝杯咖啡嗎?」有點爛的方式,倒是引起她們注意了。看來我變的不多,除了比以前更瘦這件事,讓她們一直說個不停。果然全天下的女性都還是會在意身材問題,雖然她們也都很瘦,但還是嚷嚷著要減肥。
果然這種聚會場合,還是會淪落小團體的談天局面。我從來就是可以融入每個團體,也從來不是哪個團體,於是到處開話,也學著在靜默的片刻觀察每個人。這次到的人不多,十三人。大家聊天的話題,已經不再是哪個教授很機車、哪堂課的老師是怪人、學校附近什麼店很棒等等校園十大共通話題,取而代之的是我的上司是豬頭、上班場合遇到很難擺平的客人等等職場經驗談。好比桂馨現在待在飯店,常常遇到一些政要人士或藝人偶像,就滔滔而論的說起一些上班的趣聞。像我這樣少數幾個還在讀書的,都像我這樣有感概嗎?年紀居然悄悄地刻下我們的成長經歷,雖然也知道不該耽溺過去,但是總也會為此感到一些難過;好像不久前的我們還能一起讀書、打球、聊天…怎麼今天大家已經開始要為自己的生活,戰戰兢兢的在自己的職場領域作戰,甚至談論起聽來有點沉重的日子呢?
不清楚在店裡坐了多久,但是續攤是在籃球場舉辦的。中正技擊館旁邊有了新的運動場,以前班上就愛打籃球的女生們就約一約,一起打籃球去。老實說,我不是一個打籃球的好手,只是投籃準了點,偶爾不對勁的時候才會有超水準的演出;何況這次我已經三年沒打籃球了。一開始只是玩玩,發現自己的身手還不算僵硬,但是後來要組隊上場比賽play時,我就開始當烏龜了。沒有那個實力,還倒不如不要去丟臉、去硬鬥,對我來說,這是一個很好的圭臬。這是一個奇妙的同學會結尾,打籃球。這不是結束,多少人跟我一樣期待下一次的同學會呢?〈不過有很多人跟我一樣在台北或是工作或是讀書,看來要聯絡還算方便〉
回去之後,媽媽在廚房跟我說了一些話,是關於爸爸的。我的爸爸跟很多人的爸爸一樣,是個固執的爸爸。很多事情,就算在我們的解釋分析之下,他知道錯了卻坦承不了,只好以他的威嚴丟下一句:「你們都長大了,都比較會說話了,說不過你們,你們都比較對啦。」用一種富含無限感概的語氣。媽媽剛我談起他,因為早上出門前我聽到老爸在房間裡大聲的說話,媽媽說那是因為老爸對我說的一些話感到很沒尊嚴。我心想,我只是用一種開玩笑且口語化的形容詞說了一句沒禮貌,總不能在我不想喝酒的時候強迫我就範吧?何況我最後還是喝了一杯。他為什麼不想想我的立場?老媽開始對我說起我們家的老爸,為了稱起家裡大大小小的事物,雖然看起來是堅強的,其實有多少人可以理解他心裡承受的煎熬與脆弱。我想我應該跟他說對不起,但是我沒有。但是我完全可以理解當一個爸爸的立場,就是這個樣子。我會多多替他著想,我會試著更放下身段的接近他,只因為他是我爸,我那固執到既堅強又脆弱的爸爸。
初四是我待在高雄的最後一天,其實中午就準備離開。是真的要離開,因為替自己畢業後的未來做了決定。不過瞞著爸媽的是,我其實在坐車之前,還要趕赴另一個聚會─高中校車同學會。
載著我四年上下學的校車,慣例上都要有個車掌來負責做校方和公車處的溝通橋樑,而我就因為是首站的大學長,不知不覺成了車掌。做車掌很多好處,除了跟學務主任熟,可以記功,還有機會認識全車的人。所以就有校車同學會,大部分還是會跟同一屆的人比較熟,但是總也有一些學長姐學弟妹會聊得來。我是最後一個到的,但是受人矚目的還是變瘦這件事情。〈以前是胖子這件事情有讓人這麼印象深刻嗎?我必須說:是胖子又怎樣!過的健康快樂就好!〉
最後都是倆倆聊天的局面,所以我和坐在旁邊的詹宗穎學長拼命的聊,把校車上那時聞名的講話功夫搬上。最後散會,女生們去找一位帥學長,叫張約翰。那時他之所以迷人正是因為略帶個性的劍眉和難得一笑的神情,以及五官分明的俊秀臉龐,在校車上很難叫人不注意。那時我們這群很聒噪,好像有那麼幾次都被他冷眼瞄過,那時的我是有點怕他的。但是這次看到他,殺氣少了幾分,也比較有話說,甚至笑意始終沒從他的臉上離開過。聽說他在台北當警察,就想說大概是在這種職場領域當中,比較會說話比較會討上面歡心的,通常也比較容易受拔擢。這也沒什麼不好,本來在什麼環境,就應該去找出在那個環境最適合生存的方式了,不是嗎?不過他太親切,還叫我一起拍個照留做紀念,老實說還真是嚇我一跳。
最後我獨自搭著火車回台北,結束了在高雄不到一個禮拜的短暫駐足。見到很久不見的父母還有那個很容易被我逗笑的老弟,我有很盡量的不惹他們生氣,雖然老爸還是因為我而有點動怒…做了對未來的決定,有了更明確的方向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第一次開始不收父母壓歲錢甚至要給老弟壓歲錢的感受,那就是錢真難賺。下一次要回高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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