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努力地想,但都是一片空白。』她歉然地說,臉上一片蒼白,『我不記得自己的過去,但我也不想再去想了。我想,或者是潛意識裡,根本不想記起來。』
『我很抱歉,如果過去我傷害了你,或者過去我們有什麼不快樂的地方,就當過去了。』她手放在膝蓋上絞著,『我真的很抱歉。』
楊依偉拿了咖啡,『沒關係,慢慢來,喝咖啡吧。』
『謝謝。』她拿了一杯,『你說,我台南有家人?』
他很仔細地描述。『妳有二個姐姐,一個哥哥。妳是最小的。妳的哥哥和妳爸爸一樣,在種花,他和你的父母住在一起,生了三個小孩。』
『大姐住在鎮上不遠,妳的大姐夫是在開補習班的,他們生了三個。』
『另外妳的二姐住高雄,他們生了雙胞胎,二姐夫開貿易公司,他們大陸台灣來回奔波忙碌。』
『我在三年前和妳結婚。那時妳已經懷孕了。我們很順理成章的結婚,但是妳心裡有另外一個人,叫許磊。』
『我有嗎?』她心裡充滿疑問。
『那時我們大吵了一架。』他閉上眼,『拜託,別再叫我想起以前的事了。』
『那麼,』她低下頭,『我忘記了,是不是比較好一點?』
『可是妳不能。』他站起來,把門關上。『不介意我們聊一下吧?』
『好。』
『那時是這樣,許磊先喜歡上妳,妳也和他曾經在一起過。不過那時他已和那個叫文媚的女人公證。他為了錢,出賣自己的人生。當初我也喜歡你,但畢竟他先捷足先登,我只好讓賢,後來我也被他擺了一道,被一個女人黏上。本來以為我也可以試著喜歡她,但我做不到。』
『後來我拆穿了許磊的計謀,千方百計逃出許磊安排的一個美人計,回到台北,找到妳。我跟妳說,許磊不是好東西,然後我們二個月後,結婚了。』
『所以,你那時懷疑,爾漢不是你的孩子?』
『直到他出生,我才能確定,他是我的。』
『怎麼確定?』
『妳是O型,我是A型。許磊是B型。孩子不可能是B型吧?』
『只能是A型或O型。』
他笑了,『爾漢是O型。而且他和妳一樣,有雙和妳很像的眼睛。』
『我很抱歉。但是那時我脾氣很壞,妳也不跟我說話。直到一個月後,妳說要離婚,孩子也不要了。』他把孩子的照片拿起來仔細端佯,『我那時真是氣炸了。』
『我以為那時妳只想和許磊在一起。』
『我那時不愛你嗎?』
『或許吧。可是做了夫妻,不是天天嘴巴上都掛著愛或情的。有現實的壓力,妳以前是個獨立的人,自己開攝影工作室,每天像男人一樣忙進忙出,可是遇到了許磊,幾乎變了個人,穿洋裝和他出去,甚至願意委屈自己,我有時在想,我真是失敗。』
『我好差勁。』她喉嚨有點沙啞。
『後來我們真的離婚了。』他拿出一份離婚協議書。『妳看看。』
『立離婚書人茲因雙方意見不合,難偕白首,同意離婚,經雙方同意訂立本兩願離婚書約定條件如下:
一、本離婚書簽訂後,雙方應共同至戶政機關辦理離婚登記,登記後解除婚姻關係。
二、雙方在婚姻存續中所生子(女) ,約定歸 男方監護(即權利義務之行使與負擔)。
三、其他:女方自願放棄所有共有持名財產 』
她大概看了一下。『我沒有什麼財產。』
『妳的財產都在自己的名下,我們離婚後,妳就消失了。』
『我去了哪裡?』
『這我就不清楚了。』他把協議書收了起來。『不過我們卻沒完成一件事。』
『什麼事?』
『我們還沒到戶政事務所登記。』他笑了。
『那意思,我還是你的太太?』
『照法律上來說,是的。』
她好吃驚,『所以你一直希望我回復記憶?』
『如果妳覺得我不是個太差勁的丈夫。』
她跌跌撞撞地走出楊依偉的辦公室,暈眩地走進電梯,等到按了一樓的鈕,整個人在電梯裡癱下來。手機又在響了。是楊依偉。
她頭仍很暈眩。
路口招了一台計程車,她說出阿桑的工作室地址,計程車快速地開動了。
瘋狂的電鈴。阿桑正收拾好所有的鏡頭,再把電線和棚架移到角落,他聽到電鈴聲,小跑步往門口。『來了來了,不要急嘛。』
一開門,是毛淑薇。『三妹,怎麼了?』他扶著她。
『我的身份證呢?』她衝進房間。『我的身份證去哪裡了?』
『在妳包包裡呀。』他抓住她,『怎麼了?』
她把所有的東西全倒在沙發上。翻出身份證,『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她哭了出來,『怎麼回事?』
『三妹,妳不要急,怎麼回事啊?』他抓住她發抖的手。『妳臉色好難看,三妹,跟我說,怎麼回事?』
『我身份證上的配偶欄!我的配偶欄!』她哭了出來。
阿桑硬是拿走她硬抓不放的東西,搶過來看,他呆住了。
配偶欄上印著一個男人的名字:許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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