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夏喜斜斜地看了他,『這麼久都不來找我。』嘴角噙著一點笑意。
『這不就來了嗎?』大馬坐了下來。又再把領帶扯下來,收在口袋裡,另一邊拿出煙。
『喝什麼?』夏喜看了他一眼。不等他回答,走進吧台,從櫃子裡拿出來了純威士忌,上面掛著名牌,『我有夠白痴,你這裡還有啦。』
『嗯。冰塊。』大馬低頭點了一根煙。
夏喜拿了二個杯子,在他面前倒了一點,加冰塊後,和大馬對敬。
大馬一口喝盡。她也一口喝盡。又再倒了一點。
『生意不錯啊。』大馬看著小姬衝來衝去。『新來的小妹妹啊?』
『嗯,中輟生。才十八歲。』
『真可愛。』大馬笑著看她。
夏喜把杯子小小力地蹬了一下吧台,『小妹妹你不要汙染人家。』
『不會啦。我只喜歡妳啦好不好?』大馬放肆地瞅著夏喜冷漠的表情,笑著。
『喜歡我又不來看我。這麼久才來。』夏喜又一杯喝盡。
『唷,生氣了呢。』
『不生氣才怪。喝啦。罰你今天把這瓶喝光。』
『好啊。』他笑著又乾了第二杯。
另一桌客人點了一首歌,歌喉不錯。一首伍佰的浪人情歌。大馬的手指點著桌面。
『最近怎麼樣?還好嗎?』夏喜一邊盯著外場,一邊幫吧台上的客人換冰塊,又倒煙灰。人手不足,小宗只能顧著點歌的機器,吩咐小姬把麥克風傳給別桌的客人,買單,再把啤酒幾瓶幾瓶地送出去,冰塊和杯子。
夏喜抓抓額頭,及腰的頭髮在霓虹燈下閃動著。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小可愛,白晰的皮膚白得發亮,是美麗的潔白,潔白得不像她的年齡。
『去了大陸回來。哇操跟妳說大陸妹真的不是蓋的。』大馬笑著,他一邊回憶一邊說,『真會玩,什麼都可以。哪像台灣的女人,碰都碰不得。』
『那你就不要回來啊!』夏喜笑著,『對不對?大陸那麼好你回來台灣幹嘛?』
『我想到妳啊!想妳不行啊?』
『想我?想我又不來找我?這麼久才來,我這個店都開幾個月了?你嘛幫幫忙好不好?』夏喜舉起杯子,『不管,你明天再來!』
『生氣了呢!』他哈哈大笑。『女人啊,真難搞。』
『什麼女人很難搞?』隔壁的女客人有意見了。她舉起了杯子,是摻了梅子的啤酒,『我叫小美。』
『妳好,他們都叫我大馬。』敬了一杯。
女客人笑了笑,夏喜幫她又倒了一杯,『你們認識一下,我去幫妹妹的忙。』
小姬忙不過來了。較遠桌子的客人己經自己來討冰塊了。夏喜走到另一端的吧台,跟客人說了聲不好意思,馬上手腳俐落地盛滿了冰桶讓客人拿走。
廚房在送菜的窗口放上了菜。夏喜低身穿出了吧台,然後走到廚房門口拿了菜送給客人後,又再外場幾桌來回打通關。
生意好,她的心情就好,心情一好,就放肆地喝,喝到天亮,就會醉,醉了就什麼都忘了。
什麼都要忘,忘得一乾二淨。忘掉時間,忘掉明天太陽還要昇起,忘掉她還有幾個小孩在家裡。老大最懂事,幫她盯著二隻小的,她可以晚上八點出門到酒吧專心工作。她的工作,就是喝酒。
喝掉所有的酒精,再進貨。再喝掉。
歡迎光臨。謝謝光臨。
喝什麼?今天有促銷。
你好,我叫夏喜。
乾。
志秋在這個地攤看上了一雙很可愛的熊爪拖鞋,穿進去,腳也像極了熊掌,很可愛。她決定買了一雙。走過賣耳環的小攤子,又湊上去看,也掏出五十塊買了一對。有了戰利品,很高興,下個月回家要拿給小姪女看,這個熊掌拖鞋和這一對美麗的耳朵。
台北市很熱鬧喔。哪裡都可以逛街,還有四處散佈的小吃攤,和奇奇怪怪的人、事、物。她要跟小姪女們說淡水夕照多麼美,還有好吃Q中帶勁的鐡蛋,和課本裡看過的紅毛城,現在變成了有古意的餐廳,賣著一客幾百多塊的牛排和咖啡。台北真好玩。
走到了學校的側門口,是阿俊的學校的女生宿舍,門口總有幾個男生在門口等著女孩子下來。還在放暑假,到了快要宵禁關門的時間,他們會出去玩通霄。這是他說的,他說,他也去過不少次,載著班上一個女孩子,他們一群人到了海邊,月圓的夜晚,一群人在海邊玩。有啤酒還有鹽酥雞還有亂七八糟的宵夜。幾個女生坐在海邊,借來男生的雨衣鋪在沙灘上,迎著風唱流行歌曲,再談談她們交往的男朋友們。男生們找尋乾燥樹枝或樹幹,取了廢棄的報紙想要做個營火。
他說有一次玩很瘋。幾個女生打賭輸了,要跳下海水,要看到頭髮濕才算數,不然要罰親吻其中一個男生。他比較古意,被挑中了是被親吻的對象。有個女生不能下海,剛燙了頭髮,一碰到海水就很傷髮質又很傷剛捲好的捲度。她很猶豫。
她是個極大方又開放的女生。在系上大家都喜歡她。在系辦的活動組裡,她是一個極有活動力的人,功課中等,又讓教授們喜歡,家境小康,父親是小學老師,小時候就會賣唐詩三百首。母親是小學音樂老師,小時候也學會一手好鋼琴。每到活動少了音樂,她就上陣出馬。
畢業典禮時,系上的人說要在禮堂辦晚會。除了有熱門音樂,還有幾首悠揚的慢舞。情商跟學校借了鋼琴。到了最後她穿著一身黑色小禮服,彈了幾首連曲,大家便在舞池中,慢慢起舞。
那一夜,她選擇親吻了他。他沒有拒絕,扶上了她的腰,也大膽地伸出了舌頭,直直吻了十秒鐘。
吻完,大家都笑了。
這二個傢伙,有意思的哪。
後來,他為了表示不好意思,有天主動去找她。那時大家都在考研究所,二十個裡有十個上了。他和她都考上了。接下來是漫長的暑假。
二個人開著她跟父親借來的轎車,在台北市裡玩了大半個暑假。
直到志秋說要來台北工作。他才知道,情形有點複雜。
不能騙她。
有天,他從公司下了班。先到她家的巷子口等她。決定要坦白。
有個家鄉裡的學妹,同高中的學妹,是他的女朋友,但己經淡了。但還沒提分手。
他比較想和她一起。
愛情是自私的。自私得只能容下二個人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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