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中午跟學妹去音樂系管聽一位音樂系學生的低音管獨奏,我閉目凝神諦聽,因為覺得我如果一直注意到那位表演者的表情與肢體語言,就無法專注聽音樂。我輕輕闔上眼,專心聽著,表演廳裡只有低音管的演奏及鋼琴伴奏聲,我在專注中讓自己放輕鬆,好久好久沒那麼放鬆似的,我幾乎忘了自己此時在音樂會中,我的回憶隨著音樂悄悄回到十多年前‧‧‧。
還是小學階段,但不記得是幾年級了,有一天父親微笑地說要送我一份神秘的禮物,我欣喜地期待著,收到禮物拆開包裝後,我看見一盒錄音帶,上頭寫著「鋼琴小品集」五個字,裡頭一共有八捲錄音帶,我記得有巴哈、貝多芬、蕭邦、韓德爾、海特‧‧‧等音樂家的作品,小時後我常常放學回到家後就躲進媽媽的工作室兼曬衣間,一個人安安靜靜地放錄音帶聽,有些音樂撼動我,有些音樂讓我專注而安靜,那時候不懂得如何賞析音樂,只是很喜歡聽,常常,我聽著聽著竟趴在桌上睡著了,都是爸爸媽媽來到這小房間找到我,把我搖醒或將我抱到房間放在床上讓我睡得安穩。小時候家裡經濟並不寬裕,我一直都很羨慕同學能學鋼琴,坐在鋼琴椅上,挺直背脊,手指在琴鍵上輕快地滑動,一首動聽的音樂就這樣流瀉一室。父母知道我的心願,不能讓我學琴,就買了鋼琴錄音帶讓我聽,小時候,那盒錄音帶是我最重要的寶貝,我總是小心翼翼地取出,放進錄音機中,按下按鍵,安安靜靜地聽音樂,聽完後又小心翼翼地取出,收進盒子哩,放回架上。長大後,我並沒有實現我的音樂夢,那盒錄音帶也在幾次搬家中輾轉遺失了。
那天聽低音管演奏,凝神閉目中,我忽然憶起這件往事,想起那段安靜、舒緩、自得其樂的時光,好像,已經是很遙遠很遙遠的事了,但記憶中的美好感受依舊清晰。
電影「夜奔」一開始也是男主角聽到大提琴的演奏而回想起刻骨銘心的往事,我聽低音管演奏而憶起舊事,跟少東一樣。「城南舊事」也是曾經令我震撼而呆立住的音樂,但那感受跟回想起聽「鋼琴小品集」的溫馨不同。
音樂會結束時,我還沒完全從往日中回神,學妹問我為什麼輕輕淺淺地笑,我笑說:「沒事,只是想起一段回憶。」對於往昔,我藏著一份舒緩的心情在心底,溫馨且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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