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接到一通電話，一位長輩昨天早上在回家的路上發生車禍，騎腳踏車的她被兩名開車的中年人撞倒，傷得不輕，骨折了，必須打鋼釘。她撥電話給我的時候，我正在吃晚飯，她仔細小心敘訴當時情形：騎速算慢的她快到家了才在路口被無情的轎車從後方撞上，一陣劇烈疼痛讓她頓時失去知覺，一聲驚呼，隨即向左方傾倒，左邊臀部重重地摔坐地面，疼痛使淚水在眼底泛光，驚魂甫定，才知道自己發生意外，肇事者趕快扶起她，將她載回她家，她原以為只是外部肌肉疼痛，並沒有擦傷，應該是沒大礙，她撥電話給我，要告訴我她出車禍了，有些事情要託我代辦，而我沒接到電話，當時我在電聯車裡，在地下道中，手機是收不到訊號的。晚上，她終於聯絡上我，她說中午打電話給兒子，要兒子通知同一屋的我，兒子才知道母親發生意外事故，趕緊回家載母親到醫院檢查，X光片告訴他們骨頭斷了的消息，醫生要他們轉到淡水馬偕─要開刀打鋼釘。她說她一整天已撥過好幾次電話了，但我的手機上只有一次未接電話的訊息，平時我不太在意沒接到電話，總覺得如果有重要的事，對方會再與我聯絡，如果沒聯絡，大概不是很要緊。我的不以為意使我沒有立刻回覆她，沒想到她發生意外！握著手機的我專心聽她微弱的聲音，我心底也緊張了，急著問她肇事者有沒有負責，溫和善良的她認為一切還好，就不要對方賠償了，我心底好心疼，明明受傷了還那麼善良，總是替別人著想，她說他們也不是故意的，就當是自己運氣不好。我答應幫她處理事務，請她放心休養，有任何事情隨時再交待我辦理。過幾天出院回家，我會去探望她。
掛上電話，我沉默，人生有好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會發生，我們都不能保證會不會發生意外、何時發生？生命何其脆弱，肉體身軀是如此不堪一擊，精神不舒坦將令人衰頹，人，多麼渺小啊！昨天還好好的，還見面的，今天就傳出讓人擔心的消息，人生多無常啊！好多事情都是突如其來，要好的同學或朋友突然要結婚了、熟悉敬愛的長輩突然病逝、親人突然發生家庭變故‧‧‧，明天也許跟今天差別很大，而我們常只是看見眼前的歡愉，忽略災厄在背後虎視眈眈。明知道月有消長盈虧、人有旦夕禍福，還是會驚訝，還是會驚呼！
我沉默著，讓驚訝繼續佔據思考，頃而，有想哭的衝動，趕緊走進浴室，假裝我要洗把臉，水把眼淚沖淡了，鏡中的自己木然。「無常才是常。」我慢慢告訴自己。
回台北住處的路上，我掩飾心底的震撼與悽涼，還是笑著與弟弟說著我最近的人生感觸，荒涼之感卻是欲蓋彌彰！
回到住處，我詢問阿姨的兒子，他說他母親一切都還好，我在他臉上找不到一絲擔心與緊張。他依舊重覆著例行之事，我也做著我必須做的事，沒人再提起受傷，也許也只有我覺得蒼涼。
還是要生活，日子總是不停地前行。人，如此地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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