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沉,雲厚。
連月都不願露面的夜,一片漆黑。
徒留堡堂深處的一室光明。
木桌上張著一紙地圖,桌邊兩人傾然挺立,是討論著什麼吧!
他以細長食指劃著紙質有些粗糙的圖,「雖然有些冒險,但我們就直著走,速戰速決是這樣最重要的目標,如果…」
低沉的語調,戛然而止,一雙銳利的眼盯向他,他卻仍無所知覺。
甚至輕咳提醒,也無法吸引他的注意,「漩---」
他正欲嚴喊,木雕紙門卻被推了開,會是誰來?他不用猜也知道。
而這場會議,也注定沒有下文了。
「喝點茶提神吧!」輕柔嗓音的主人,端著托盤在小几邊招呼他們。
「小櫻---」而一直處晃神狀態的漩渦鳴人,當然馬上衝了過去,誰還理剛剛他說了什麼?
雖然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發生甚至不會是最後一次,雖然他知道自己的阻止沒有用,但他還是忍不住出聲,「以後不要再隨意進來軍房了!」
本來與鳴人開心喝茶的小櫻,動作明顯地一僵,「我、我只是…」她只是想來關心關心他們兩個而已。
「我知道。」他們三個人從小長大,他怎麼不明白她的心思,「但,這裡仍然不是妳該來的地方。」
受到佐助的指責,小櫻的眼底忍不住湧起了淚水,她…她做錯了嗎?
這種場景讓從小就喜歡小櫻到大的鳴人,忍不住圍了上去,「你幹嘛那麼兇啊!小櫻只是…」
會議真的是開不成!有了這層體認後,佐助沒等鳴人說完,便逕自推門離開,迎向冷得刺骨的寒風。
「佐助居然沒聽我把話說完,真是~」雖然很想繼續咒罵,但眼前安慰小櫻才是最重要的!
溫暖的大掌,拍著小櫻纖細的肩頭,鳴人念頭一過:佐助不會是在吃醋吧…
他就知道自己的人氣很高!
在庭院裡待了一刻鐘,佐助總算冷靜了一點,自己剛剛或許真的對小櫻太兇了…
軍隊出發前,得去跟小櫻致聲歉才行。
他最近真的被戰事煩得焦頭爛額,偏偏鳴人這個副手不僅不會分擔,還只會扯自己的後腿。
真要說,他剛剛態度不佳的原因,鳴人還得負責呢……
這場洛錫國對戰夜釀國的戰事,他真的有非贏不可的壓力呀!
連年征戰,毀去兩國的戰力與人力都太多,偏偏兩國君主誰都不能放棄。
身為洛錫國主將的他,除了速戰速決之外,也沒什麼能幫助兩國人民的。
幸好,距離勝利就只剩臨門一腳了!
這場戰役,他非贏不可。
呼嘯的大雪,將山頭染得更白。
即使圍在火爐邊,士兵的牙齒還是冷得打顫。
拒絕了大麾,佐助僅以戰盔避寒,還隻身站在視野最好、卻也是最為寒冷的山峰上。
這種自虐的行為,連副手鳴人看都要看不下去了,「我知道你想贏,但也不必這樣吧!」
搖了搖首,佐助沒理會他的勸告,「你冷就先回帳裡。」
「欸,我…」正想反駁佐助的話,鳴人就被佐助的叫喚打斷。
「你看。」佐助指著夜釀國的方向,鳴人循而望之,就一片白雪呀!那有什麼?
這鳴人果然只會打殺呀!在更深刻地體會到這點後,他才開口解釋,「雖然夜釀國地處北方,本就洛錫國寒冷,但這樣連日大雪,實屬誇張!你仔細看,他們城裡是無雪的。」
在佐助的提醒下,鳴人將視線放得更遠,這才瞧出一點端倪。
「而且夜釀國的士兵根本沒有紮營,他們似乎很有信心我們絕對攻不進去。」就算他們洞悉了天像,這樣也太冒險了!像是他們有著十足的把握一樣。
鳴人卻沒想那麼多,「他們有可能…」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探兵打斷,「宇智波主帥、漩渦將軍,有夜釀國的人馬直闖而來。」
「幾個?」 「一個。」
夜釀國將軍?佐助光看一眼,就認出了他,問題是他怎麼會來?
叫鳴人作好堤防後,佐助隻身迎向他,這些年來,他們之間變的熟稔,卻沒有一絲交情,理所當然口氣也好不到那去。
「有何指教?」在距營地十尺的地方,佐助率先開口,
「我只是來看看,需不需要為你們添些薪火罷了!」他的態度,只能用白目兩個字形容。
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佐助也沒示弱,「將軍還是擔心自己軍隊復原的狀況。」
尷尬與難堪接連地寫在他的臉上,這一年來敗退的戰蹟清楚地在他腦底重現。
也是在這個時候,佐助發現他的身後是無雪的,至少雪是停歇的,雖然地上還是一片白,但彷彿有個人在他們之間割了一條線,線的這端屬於洛錫國,雪舞,線的那端屬於夜釀國,雪止。
這有可能嗎?但是…他感覺就是這樣啊!這像是一場只針對他們的雪。
如果是這樣,絕對能說明他方才觀察地形而得出的狀況。
沉浸在自己思緒的敵國將軍,似乎發現了他的疑惑,「覺得奇怪?沒錯,這場雪是我們搞的鬼,聽過夜釀國的神女吧?」
神女,是守護一個國家的精神指標。在洛錫國,她只是一個神祉,而在夜釀國…卻確有其人!
難道?
「沒錯!」看著佐助的表情,他極得意地說道,「你們就好好地跟這場雪玩吧!等到你們力疲了,就是我們軍隊上場的時候。」
他轉身正欲離去,卻聽見佐助的冷笑聲,「就靠一個神女?你以為她能撐多久?真沒想到你既然連一點將軍的格調都不顧。」
「你閉嘴。」像是被揭開了瘡疤,他痛吼一聲,「我們只是靠這段時間復原。我會親自打敗你~」
這樣與他叫囂,為的不只是激將法,而是找出他的破綻!
只有自己離開了法術的籠罩,他才有破解的餘力,於是佐助衝向他…
一片黑。
還有一點無力感。
伴隨著漸漸回籠的意識,光線才一絲絲來到他的面前。
這裡是那裡?艱難地伸起了右手,他幫助自己,爬起了身。
才發現自己待在一間小木屋裡,他不是在戰場嗎?怎麼…
急望向窗外,山頭還是覆著白雪,雖然雪勢已不復在,但就場景而言,這裡還是夜釀國的邊界。
收回視線,他才在木製的桌椅邊,看到一個一頭紫髮的女孩,是她救自己的?
不對!她怎麼可能會出現在戰場邊?事情必有蹊蹺,但他不想傷害無辜,只想起身趕快離開這陌生的地方。
「要不要吃點東西?」他不知道她有沒有看到自己,但卻清楚地聽見她是對自己說話,而後還伴隨著飯菜香。
他搖了搖頭,沒把身為一個將軍該警戒的事情忘掉,「我得走了。」
她始終沒回頭看他,所以他也沒能看清她的長相,只知道她的嗓音極輕極淡,「你走不了的。」
憑什麼她走不了?沒道理,是由她來看住自己吧!那夜釀國的人也太看不起自己了!就算有陷阱也困不了他。
就在此刻,她轉過來,紫髮後是一雙極美的淡紫色眼眸,白皙的肌膚與出色的五官間是靈性的氣質,「這房子已被下了結界。」
他完全連結起來了,「妳就是夜釀國的神女,對吧?」
不然,營地的雪不可能會無故消失。
不然,夜釀國不會放心由一個女人用一個結界來控制自己。
難怪,她有如此淡然的神韻。
她沒說話、沒否認,是默認了,她擲起一個木杯,往開啟的木窗丟了過去,明明空無一物的地方,木杯卻被擋住,還瞬間起火燃燒殆盡。
她這是在告訴他,他如果強行闖越,也會有這樣的下場?「抓住我又什麼樣,洛錫國還有漩渦鳴人這個將軍!」
不會吧?還是鳴人也被抓走了,或者更糟?那小櫻、小櫻怎麼辦?沒有鳴人,小櫻怎麼辦?
她搖了搖首,「沒,只堤防你。」
雖然不懂夜釀國為什麼會這麼做,但他至少寬了些心…
「你真的不吃嗎?」捧著一個木碗,夜釀國的神女輕聲地問。
佐助困在這木屋裡多久,就多久沒再飲食,吃或許忍得住,但喝的方面他便以掌勁割自己的手,喝血。
他的身上早就被搜得沒有一點利器。
不想浪費精力與她對談,佐助只是別開臉去,代表他的決心。
將東西放回木桌上去,她並不是不知道他的顧忌,「我沒想讓你死,只是不能讓你走而已,你大可自行煮食、自行試毒。」
「妳就不怕我毒死妳,好讓結界消失。」終於,他還是開了口,這幾天雖然兩人互動的極少,他還是清楚地知道,她是個怪人!
她只是搖了搖頭,「反正我『遲早』會死。」
遲早?這兩個字,他一聽就討厭!有一種放棄的感覺,「妳什麼意思?」
其實她大可搬出什麼輪迴的說法,但下意識地,她不想騙他,「這是生命咒,在外頭是看也看不到、尋也尋不著這件木屋的。等我法力用盡的時候,結界就會消失,你也就可以出去囉!」
這意思是說,他重獲自由的代價,是她的命?
雖然在國家的對立下,身為將軍的他與身為神女的她是絕對敵對的關係,但這並不代表,他能夠毫不猶豫地犧牲她成全自己。
她做錯了什麼?充其量,就是聽自己君主的話而已,不是嗎?
「妳太不珍惜妳自己了。」說完,他轉頭,不想再面對她。
卻也在這時,回想起她淡然的臉龐,或許那並不是因為她不食人間煙火的身份,而是因為她早已洞悉自己的命運。
木桌上兩邊,各有一個冒著煙的碗。
他緩慢吃著,她的目光卻放在窗外。
「在看什麼?」上次聊過之後,他們的關係開始有了一點融洽的感覺。
她慢慢地收回目光,看著兩人之間的桌面,「我以為你生我的氣。」
他上次那句話的語氣,她從來沒聽過!沒有人是以『關心』的態度對待她,不是『尊敬』也不是『命令』。
「我是沒多開心。」佐助向來就不是會安慰別人的人,理所當然地說了實話。
如果是這樣,她看了看湯食,那這段日子來他的照顧是怎麼回事?
或許是看穿她的心思吧!他靜靜地回答,「我只是做好要跟妳長期單獨相處的心理準備。」
長期、單獨、相處?畢竟太少與人往來,佐助的話,她其實並不那麼明白。
收妥了午餐,「遠星,書借我。」反正書很多,不差那幾本,她當然不會拒絕,卻不明白他一個將軍,研究法術幹嘛?
順手把餐具洗起,遠星籽薰才提起最新狀況,「他們正在對戰,你們的副手殺紅了眼。」
自己莫名其妙地消失,他其實不難猜到鳴人會有什麼反應,出去之後…和籽薰兩個人一起平安出去之後,他得跟鳴人好好解釋才行。
「妳不擔心妳的國家嗎?」她不是神女嗎?應該很愛國吧?如果不愛國,應該就不會『綁架』自己了吧?
但出乎意料地,她只是搖了搖頭,「夜釀國會輸。」這點,她早就看出來了,只是不願說而已。
並不是期待,事情會有轉機,而是…「如果這樣,妳又何必犧牲自己?」
「應該說,為了我自己的私心吧。」
今天很熱。
比起一禮拜前的大雪,這樣的溫差是夠嚇人的!
之前的雪是由她的法力控制,那現在的狀況是否代表了她的法力不支?
本來只是猜想,在看見她蒼白的臉色後,佐助開始害怕,「欸,妳…」
就他這幾天翻書的內容,結界所需的法力不高啊!
等等,如果是生命咒,恐怕得輸出更多的法力,還有,之前的連月大雪、自己的莫名昏倒,如果這些法術全部加起來,可能不是那麼容易負荷的。
扶起她有些顛仆的身軀,他把她帶回床邊,「有什麼東西能補充妳的法力的?」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似乎無法再承受更大的動作。
「輸內功給妳有沒有用?」雖然他不會法術,但是從小練武到大,內力倒是不錯。
終於,她輕淺地開口,「別、別浪費…」
浪費?怎麼會是浪費?他要救她!「為了破解生命咒,我已經研究很多經書了,妳不要讓我半途而廢。」佐助叫喊著,喚回籽薰的意識。
「趁、趁我現在法力弱,你快…快離開這裡,把…把握時間?」雖然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是他知道籽薰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
難道,真的來不及?真的沒有辦法了?
難道,自己真的只能犧牲她的性命換回自由嗎?「籽薰,我…」
「能…能跟你相處這段時間,我真…的滿意了」本來的白皙變作蒼白,他看得出來她有多痛苦,但她居然在笑,笑著說出這句話。
突然,『為了我自己的私心』這句話,敲入了他的腦海,難道籽薰會囚困自己是有其他原因?那…
看他還是不願意走,忍著痛苦,她繼續說,「我不想讓…你看到我死掉的樣…子,快走好不好…?」
這樣,他就更走不開啦!他握緊她的手,感覺到她雙手的冰冷與顫抖,他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離開。
「拜託你」她真的已經撐不下去了!「對不起」隨著這句話,她的眼角有一滴淚輕輕渦過…
看著那滴淚,佐助幾乎無法克制,為什麼?他們會是用這種方式認識?為什麼?他們注定是這樣子的結尾?
這些她都已經知道了吧!那為什麼還要讓它這麼走呢?
私心,是吧!曾經擁有帶來的痛,最痛。
輕緩地放下她的手,他毅然決然地走出,成全她的私心,而他們共居的房子就在他的身後發亮。
本來空無一物的,卻出現一個簡陋但『溫暖』的木屋,因為他們兩個才溫暖的呀……
答應她不回頭的,但卻帶著牽掛,回到屬於『他』的地方。
在主帥的歸戰後,洛錫國很快地打敗夜釀國,也確立了洛錫國將一霸天下的地位。
雖然此役,漩渦將軍的功勞大於宇智波主帥還大,洛錫國的君王還是各給了他們一個要求。
將軍懇請君王不要支解夜釀國,相反地是由王室接管該國,維持夜釀國民原來的生活。
主帥則懇請君王封鎖了兩國之間的一座森林,不讓任何人接近,成為所謂的世外桃源。
將軍與從小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成親,成為洛錫國幸福的一對夫妻。
主帥則在那片森林裡,建了一個簡陋但是溫暖的小木屋,獨自生活。
將軍與主帥仍然在每場戰役中合作,建立洛錫國王朝---
《完》
襄痕夕言。。
超怕破六千的!就不多聊了~~羽虹生日快樂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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