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骨碌碌的大眼,藏在架起的畫紙後方,碧綠色的眼眸不安份地遊走,視線沒有稍離過鄰居玩伴的身上。
大概是忍不住了!他拿著畫筆的手一頓,幸好沒在清麗的畫面上留下突兀,「櫻,妳不畫嗎?」
他沒有記錯的話,家住附近的春野櫻,應該是來找他『一起畫畫』的吧!怎麼變成是『觀察他畫畫』的啦?
「哎喲…人家畫不來嘛!」居然都被祭拆穿了,小櫻也放棄偽裝,帶著畫筆就直接跑到他的旁邊。
輕輕地搖了搖頭,祭的目光從小櫻身上又移回畫作,繼續下筆,「畫沒有畫不來的,練習總會有成果。」,『畫不來只是個藉口!』雖然祭這麼想,可是他不會這麼對櫻說教。
小櫻也沒有去理會祭剛剛的話,一雙眼睜得大大的,看著祭手中已臻完成的畫作,雖然只是水墨輕描,卻很有味道!「祭,你真的好厲害哦!如果我畫得有你一半好,我爹也不會逼著我學那些有的沒的了。」
她的手就是拙嘛!什麼古箏、黑白棋,她就是玩不來?可是爹老愛拿『大家閨秀』這幾個字壓著她!
讓她只有在來找祭的時候,才能聞到自由的空氣,所以她特別喜歡來到他的家,就算是偷跑來也沒有關係。
「『琴棋書畫』,妳爹想讓妳樣樣精通!總比『女子無才便是德』好吧?」其實呀,小櫻能夠恣意地學習,就是一件幸福的事了!
『多少人想要,卻追求不到呢?』思及此,祭黯下了目光…
可是身旁的小櫻並沒有發覺到!七歲的她,怎麼會了解身世背景的重要?「哪有哪有,人家書可是讀得不錯?」小櫻叉著腰說,畫筆上的水墨險著沾上華麗的衣裝。
「妳小心點!」祭發現這點,連忙把她的畫筆抽開,免得她真的作畫在『畫布』上了!
思及此,祭走向小櫻方才的位置,看看她今天的成就,望了幾眼,聲音中帶著困惑,「妳畫的這是什麼?」
除了還沒著墨的右方,左方是好幾塊墨色色塊連在一起,要他說還真說不出個所以然啦?
小櫻吐了吐舌頭,擋在自己畫的前頭,「沒有啦!你看不懂就算了~」
聽到小櫻說了這句話,祭這才想了起來…「妳不是說妳來畫畫,是為了尋找題材嗎?現在怎麼樣啦?」要他看,大概只能搖頭了!
「哎呀,」小櫻怕羞地把祭從身邊推開,轉過來把畫紙拿了下來,摺疊起來,「你別管啦!」
看到她這副模樣,祭忍不住笑了出來,揉了揉小櫻櫻色的髮,「又無功而返了吧?看來妳要學好刺繡,好像不那麼容易哦?」
他們今天會一起畫畫,就是為了讓小櫻尋找她做刺繡的題材!祭要她把眼中最美的景色畫出來,回到家裡才好依據那幅畫刺出作品!
不過,他倒是忘了!別說是女紅了,她連繪畫都不怎麼出色?琴、棋、書、畫、女紅,這五項,她好像只有寫字稍行而已。
「過份過份!居然笑人家,我不理你了啦!」小櫻嘟著嘴,轉過身去,又不是她不願意學,有些事就是比較不容易做到呀!
看著小櫻賭氣的背影,祭忍著唇邊的笑,「好嘛!櫻別氣了。」他的雙手一碰上她的肩膀,就被她抖掉了,他要走到她面前,她也是急遽地轉身。
『真可愛…』看著這樣的小櫻,祭忍不住這樣想…
沒辦法!他只好找一些誘因,讓她願意原諒自己了!「不然,罰我嘛!罰我…陪妳去放紙鳶,好不好?」
向來喜歡紙鳶的小櫻,忍不住有想要妥協的意思,於是她轉過身來,可是她也不打算讓祭那麼好受,「什麼嘛!陪我放鳶兒,是處罰嗎?」
聽到這裡,祭實在有些哭笑不得,『女孩子鬧起脾氣來,可真拗!』得到這個結論後,他繼續好言好語地相勸,「不是。我的處罰是要讓妳開心呀!為了要讓妳開心,我只好拜託妳讓我陪妳去放紙鳶囉!」
其實,小櫻早就已經心動了,不過…她還是裝作一副勉為其難地樣子…「嗯…」然後展露笑顏,「好吧!我答應你。」
「那就走吧!」祭拿出家中因為小櫻而鮮少收起的紙鳶,「我的小姐。」然後以紳士的態度跟小櫻前往附近的空地…
稱她為小姐,從來就不是因為妳的身份,而是我想守護妳的,嬌貴。
這到市集旁的原野,在祭的幫助下,紙鳶很快飛上了天。
小櫻拉扯著線,望著在天空中,隨風逐流又受線牽絆的紙鳶,腦海裡莫名其妙地想起祭曾經跟她說過的話…
『妳覺得紙鳶是一種”自由”還是”束縛”?』
『啊?』對於祭的話,小櫻完全不解,放紙鳶就放紙鳶,干自由還有束縛什麼關係?
『紙鳶能在天中迎風、飛翔,不是很多人羨慕的”自由”嗎?可是它終究被線綁著、受人控制呀,不就是受”束縛”了嗎?』
『這樣說…好像也沒錯欸!』聽到祭這麼說,小櫻忍不住思考了起來,這個她完全沒想過的問題…
而祭也沒管小櫻,逕自看著天空,臉色帶著沉重…
想了半晌,小櫻總算有了答案,她拉了拉祭的衣袖,『祭,等到那天,我想到答案了,你再來陪我放一次紙鳶,好不好?』
雖然有點不明白小櫻在想什麼,祭還是點了點頭,『嗯。』
『那個時候…我要親自放掉這條線。』
「妳在想什麼呀?那麼入神,櫻。」祭在紙鳶墜地前,握住小櫻拉著線的手,替她控制紙鳶的飛行。
回過神來,小櫻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想到你之前跟我說的自由還有束縛。」
抬眼看向了天空中的紙鳶,祭伸手替小櫻擋去午後仍然奪目的艷陽,「決定要放走它了嗎?」
「還沒,還不到時候。」說完,小櫻也抬頭望向在風中破浪的紙鳶,「他現在也還在掙扎。」
在這一陣氣氛中,祭突然冒出了『題外話』,「櫻,如果我們再繼續說著這些『不著實際』的話,紙鳶就要飛走了!」
在祭的提醒下,小櫻才後知後覺地扯起手中的線,企圖控制著想飛的紙鳶,但…或許是祭的話應驗了吧,『一扯手成千古恨』!
眼看著紙鳶的慘狀,小櫻忍不住抱怨…「都是你亂講話害的吧!現在別想放了~」天色還早欸!
祭在樹蔭下,研究著『卡到樹』的紙鳶,他打量了下…「我看我爬上樹把紙鳶拿下來,好了!」
雖然很喜歡紙鳶,可是小櫻更在乎的還是祭的安全,「不用了啦!不要危險了,我們還是趕快回家吧!犯不著為了拿紙鳶爬上樹去。」
「可是,妳想放,不是嗎?」祭淡淡的一句話,堵住了小櫻的嘴,「而且是『我害的』,不讓我補償,我會過意不去的。」
小櫻著急地搖著頭,「不行啦!我只是在鬧脾氣,祭,拜託你別上去。」
『櫻真體貼!』看著小櫻的表情,祭有了這樣的體認,所以…「這是我想要這麼做,不是因為妳哦!妳就這麼想吧。」
說完,祭一跳,便開始藉著枝幹,往這棵大樹上爬…
一開始,即為順利,祭小小心地,一步步地,往上爬,雙手環抱著樹,極注意自身的安全,因為他知道,自己受傷,小櫻會是最難過最自責的那個。
還好,纏住的地方不算高!祭爬到定位,拉好紙鳶後,冽開了嘴朝地上的小櫻笑,「妳看,不是很簡單嗎?」
看到這裡,小櫻總算鬆了點口氣,「下來也要小心哦!別玩了,慢慢來。」
或許是太自信、或許是沒放上全部的注意,祭腳下一滑,便從『樹腰』滑了下來,直落到樹根上,一條一條凹凸不平的地上。
「祭---」小櫻連忙蹲向,來到祭的身邊,「你沒事吧?不是說要小心嗎?」
祭吃力地搖了搖頭,「妳的紙鳶。放心啦,我還撐得住。」
「你真的…」看著祭倒在地上的模樣,小櫻把接過的紙鳶丟到一旁,「就跟你說紙鳶不重要了嘛!」
說著,小櫻一顆眼淚一顆眼淚地落下,唇齒間也嚎啕了起來,完全不顧自己富家千金的形象,反而讓他這個『傷患』安慰著她…
最害怕看到妳的眼淚!因為我想守護妳的,笑靨。
最後,還是小櫻攙扶著有些皮肉傷的祭回到他的家,雖然祭堅持他沒事,可是他拗不過小櫻的堅持…
所以絕大部分地重量,還是由他自己支撐著,「其實妳不用自責的!」被扶到床上,祭數不清自己已經說了幾遍…
撇過頭去,小櫻已經不想理會他類似的言詞,看向了客廳,「我去幫你收畫具吧!剛剛急著就出門了。」
知道小櫻很可能待不住,所以祭點了點頭,任由她去收拾,不管她會不會反而越收越亂…『只要妳不哭,做什麼都好!』
「這些東西要放那裡呀?」果然,小櫻的第一句話就破功了!
可是,祭還是不忍『打擾』她,「我畫具很少收起來,妳放到旁邊一點,不要擋到門口就好了。」這樣說應該很安全吧…
明瞭地點了點頭,小櫻捲起衣袖,開始搬運的工作,「這樣應該就差不多了。」之後,她小聲地說,正欲轉身回祭的房間,小櫻先看到了站在門後的…「叔叔?」
『爹?』躺在病床上的祭,撐著身體想起床,卻有些拖不上力!祭的父親沒注意到這些,只是看著櫻,「小姐?妳怎麼會在這裡?」還收拾東西呢?
看到祭的狀況,小櫻有些擔心,可是礙於長輩在場,她只能捺著性子、注意禮教,「我貪玩,要祭哥哥陪我去放鳶兒,可是鳶兒卡上了樹,我鬧著要祭哥哥替我撿下,沒想到跌下了樹,我們才剛回來呢!」
聽到這裡,祭的父親才轉頭看向兒子的房間,祭正臥在床上,「讓小姐費心了,祭讓我顧著就好,天色暗了,小姐不快回家,宅裡會擔心的。」
「可是…」小櫻一雙碧瞳大眼,瞄向了祭的房間…她擔心他…
察覺到了她的心思,祭的父親順著她的意思接話,「別擔心,祭有我在呢!我還是先送小姐返家,祭也才能安心休息。」
『叔叔這麼說也沒錯!』,「就不麻煩叔叔了,我自己回家就行!抱歉,讓祭受傷了。」
祭的父親搖了搖頭,「那的話?一定是祭貪玩呢…既然這樣,我就不送了,慢走!」
點了點頭,小櫻忍不住又望向了祭的房間,發現他向自己眨了眨眼,要自己別擔心後,才放心地離開…
在確定小櫻離開後,祭的父親才走入祭的房間,而祭也才架起身子坐了起來,「爹,我沒什麼大礙。」
放下手邊的東西,祭的父親撫了撫眉間,「你不覺得跟春野家的小姐,走得太近了嗎?」
低著頭,因為沒有立場反駁,所以祭保持沉默…
「你也知道,我們兩家之間的背景有所差別,太密集往來就已經夠落人口實了,你還讓人家收拾你的畫具?」
雖然他們兩家,並沒有直接的主從關係,可是春野家是村裡的大富豪,櫻又是宅裡唯一的掌上明珠,多少人在看?他們家可擔當不起!
這些祭也不是不知道,可是…他就是沒辦法不去靠近小櫻呀…「對不起……爹。」
嘆了口氣,祭的父親也不打算說太多,「我的話好好想想,你早點休息吧!」說完,他便拿起放下的東西,離開了房間…
獨留祭在房中,以及那抹沉重的表情…
我很想好好的守護妳,只是沒想到…連這,都那麼難…
襄痕夕言。。
這是我的第二篇祭櫻。因為我討厭佐櫻!(這有什麼直接的關係嗎?)大概是因為響除了佐櫻。最近還比較喜歡祭櫻的關係吧!(這個最近應該很久了....因為文拖很久了....)這篇是古代文唷?會不會很不明顯呀?(如果有人答”是”。我會去撞豆腐!)好啦。古文真的是個挑戰....
另外要澄清一點....古人到底叫不叫叔叔為叔叔呢?(拗口?)其實我也不確定啦....大家看過就好。不要太計較!這樣感覺下集有無限可能吧。大家就看我會變出什麼版本吧....(雖然說分了上下集。這篇還是飆到了3900....)最後打廣告:【四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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