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h購物| | PChome| 登入
2007-12-27 06:32:44| 人氣138|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金絲雀 第十二章 山中對話

推薦 0 收藏 0 轉貼0 訂閱站台

我睜開眼睛,隨即又閉上,再睜開眼睛,確定自己已然在山上。
一輪落日正灑下最後的餘暈,將整個山巒照耀得炯麗出奇,由於光線的折射,有些山巔出現了重疊的影像,像是輻輳的光環。
我的身邊多了一個人,是師父。
他跟我一樣,盤腿坐在一塊突出的石頭上。山下的景物盡收眼底。
「為什麼我會在這裏?」。我說,眼晴並不瞧師父。
「那要問你自己。」。師父說。但我聽得出,他話中隱藏著笑意。
「為什麼每次跟你在一起就會出現不可思議的事情?」我說。
師父終於忍不住笑了:
「我早就告訴過你,生命不可思、不可議,不是嗎?」
「你怎麼辦到的?」我問。
「你是說你不明白怎麼會來到山上嗎?」師父反問我。
我點點頭。再搖搖頭,好確定我不是在夢裏。
師父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
「沒有錯,你是在夢裏,但又不是。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夢,又是貨真價實的真實,
你又搞混了,對不對?」
我再次搖搖頭,我有太多的經驗,跟師父談話,有時會讓人頭痛欲裂。
我環顧四周,太陽已經下山,綠色的山巒緩緩變成矇矓的灰色。我右前方的山谷呈現深色的暗影。我們的後方是一片疏疏的草地,一條蜿蜒的山路穿越其間,隨著暮色逐漸加深,路徑幾乎已不可辨認。
我有點疑惑,景色還是以前的景色,可是又有所不同,我不知道不同之處在那裏。眼前還有更大的疑團,我怎麼會到山上來?我只記得我在房間打坐,我努力和幻像對抗,我記得我輸了,我從幻影中跌落,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在山上,中間有一大段空白。
難道眼前的一切也是幻像,包括師父?
我轉過頭,兩眼瞪著師父。
師父爆發出一陣爆笑。
「我是貨真價實的師父,比師父更真實的師父,但其實又不是,你懂嗎?」師父說。
「拜託你講清楚一點。」我說。
「我講得很清楚,或許我可以講得更清楚,問題是:你懂嗎?」。
師父說「你懂嗎」的時候把聲音壓得很低,幾乎是在我的耳邊低語。
我想到抗辯,又放棄了,每次跟師父爭論,結果都是徒勞。我想要平心靜氣。
師父清清喉嚨,好像思考著如何措詞。然後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
「我接到你的使者捎來的信息,說你想見我。」
師父說完,靜靜看著我,好像期待我預期的反應。
我火冒三丈,幾乎七竅生煙。我大聲地說:
「第一,我沒有使者,第二,我也不想見你------------」
師父再度大笑,笑得很誇張,兩手拚命地拍著大腿。
美女有時也會有這個動作,原來是師父的遺傳。
師父字斟句酌地說:
「你要我說清楚一點,我就盡我所能說清楚,他馬的,今天晚上跟你耗上了!」
師父有時會說粗話:「他馬的」,可是只有在心情好的時候,我懷疑今天晚上他的心情會好嗎?面對一個叛命的徒弟。
「首先,我告訴你,我們每一個人,一生當中都會有使者,有的使者好,有的使者壞,你是他馬的狗屎運,你的使者對你是死心踏地的忠誠--------」
我打斷他:
「等一等,等一等,我告訴過你,我沒有使者,你說每一個人都有使者,這句話不通,難道有沒有使者自己不知道嗎?」我說。
師父猛拍一下大腿,說:
「這一次你說對了,就是有人不知道------」
師父瞇著眼睛斜斜瞅著我:
「你真的不知道嗎?」
我搖搖頭,不想和他抬槓。
師父用手搔搔頭,輕聲說:
「你聽過西王母的故事吧?」
「聽過,怎麼樣?」我說。
「難道你沒聽過西王母有一個使者嗎?」
我想了一想,說:
「聽說西王母有一隻青鳥!你是說--------」
師父斷然地說:
「沒有錯,青鳥是西王母的使者,我們每一個人都會有一隻青鳥。只是每一隻青鳥的生命形式不同,明白嗎?」
我有所領悟,可是還是不能接受「我有一個使者」這樣的概念。
「西王母只是神話中的人物,現實世界中不會有青鳥的。」我說。
師父再次搔搔頭,說:
「好吧,再換一個說法,你有沒有讀過聖經?」
「我不是基督徒!」我說。
師父拍拍腦袋,恍然大悟似地說:
「喔,對了,你是他馬的佛教徒!」
我嚴正抗議,大聲地說:
「不可以侮辱三寶。」
師父馬上誇張地道歉: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侮辱佛法會下地獄的,是我的不是,弟子向你懺悔!」
師父居然自稱弟子,雙手合十,煞有介事地向我鞠躬道歉。樣子很滑稽,我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師父繼續說道:
「基督教義說:夏娃在伊甸園受了誘惑,吃了該死的蘋果,於是就墮落了,請問夏娃受了誰的誘惑?」
「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故事,夏娃受了蛇的誘惑!」
師父又拍了大腿:
「這就對了,蛇就是夏娃的使者,明白了嗎?」
這我倒沒想過,把蛇當作「使者」,這個概念讓我有新穎的感受。
我想了一會,然後說:
「我覺得你只是在作比喻,在現實生活中,不見得有什麼使者!」
「你錯了!」師父恢復嚴肅的口氣:
「每個人的生命之中,一定會有使者,這是一種存在,不管你要不要!是西王母,就一定會有青鳥,是夏娃,就一定會有蛇,或者倒過來,西王母有一隻蛇使者,而夏娃有青鳥,選擇權不在西王母,也不在夏娃,而是生命本身!」
師父說完,眼睛定定地望蓍我,然後說:
「關於使者,我能說的就是這樣,你要我說明白,我說了,問題在你,請問你明白了嗎?」
我搖搖頭說: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無法同意你的說法。」
我指著山下的遼闊的大地,說:
「在現實的社會裏,你就是你,孓然一身,不會有什麼使者。」
我停頓了一下,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然後說:
「告訴我,你的使者在那裏?証明給我看!」
師父臉色黯了下來,有明顯的挫敗的表情,眼白往上翻,好像不知道如何回答。
師父低聲地說:
「我被你打敗了,他馬的,我的使者在那裏?」
打從我拜師學藝以來,一直爭論不斷,和師父爭鋒相對已經是家常便飯,不是我不尊師重道,而是師父一些「離經叛道」的言論讓人受不了,可是在辯論的過程中師父從來不落下風,換句話說,在口鋒上我從來沒有「贏」過師父,現在看師父一副挫敗的表情,讓我倍感意外。
「我的使者在那裏?」
師父喃喃自語,然後忽然問我:
「記不記得你你第一次來見我的時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明顯的,師父想轉換話題以扭轉劣勢,我有點瞧不起他。
「嗯,好久以前的事了。」我說。
「嗯,那一天你帶著周公的名片來,說想學習巫術------」
師父好像墮入的回憶,低聲地訴說往事。
我嚷道:
「是鄒教授,你為什麼叫他周公?-----而且我沒說要學習巫術,我只是想研究巫術在現代社會存在的面向---------」
「我知道,我知道。」
師父打斷我:
「我告訴過你,想研究巫術最好的方法就是學習,用你那一套方法一輩子也別想進入巫術的世界。」
「我沒有要進入巫術的世界!」我說。
「你已經進入了!」師父很輕聲地說,好像怕驚動我。
「我沒有,那是你的世界,不是我的世界!」我說。
師父不理會我,繼續說道:
「從你第一次見我開始,就已經進入巫術的世界,你只是遲頓,自己不了解罷了。」
「從來沒有人說我遲頓,只要我想學的東西都能學出一些名堂----」我為自己抗辯,不過有點不那麼理直氣壯。
師父慢條斯理地說:
「你以為學習巫術就像課堂授課一樣?我在台上講得口沫橫飛,你在台下勤作筆記,就這樣,然後通過期中考,期末考,你就可以向別人宣稱,我已經很了解巫術了,真是狗屁!」
我啞口無言。
「學習任何東西都必須身體力行,巫術尤其如此!」
師父忽然變得義正詞嚴。
我心裏覺得師父講得很對,可是我默不作聲。
師父不放過我,他低下頭來端詳我。說:
「你認為我講得很對,對不對?」
「你真是他馬的對極了!」我說,不自覺地模仿師父的口氣。自己也覺得好笑!沒想到師父板起臉孔教訓我:
「不可以說髒話!」
我有點著惱地說:
「我是學你的!」
「學我說話幹什麼?不要忘記你到山上來的目的是學習巫術!」
我心裏想,又來了,不過我懶得抗辯。
師父換了一個口氣:「你剛才問我,為什麼叫鄒何周公,我告訴你,那是我們同學時候為他取的綽號!你知道這個綽號怎麼來的嗎?」
我大感興趣,熱心地問:
「你和鄒教授是同學?」
「沒錯,怎麼樣?不像嗎?」
我再一次仔細端詳師父。
在暮色中,師父的形像和整個山野蠻調和的,頭髮有點亂,可能是山風吹的吧,下巴留著鬍渣,古銅色的飢膚融入夜色中看不太出來,師父平常穿著有點隨興,但不是不修邊幅的人,不過肯定和鄒教授白皙書生味道大不相同,他們是同學?我有點難以想像文質彬彬的鄒教授來到山中會是怎麼樣子。
師父繼續說道:
「周公這個綽號得來不易,你知道一飯三吐哺的典故吧------」
師父斜著眼睛睨著我,我點點頭。這個典故我當然知道,可是鄒教授不可能一飯三吐哺呀。
師父哈哈大笑,好像讀出我的心思。
「沒錯,他就是一飯三吐哺,他讀書有一股獃勁,一邊吃飯一邊想問題,一想到問題立刻往圖書館跑,非馬上把問題搞清楚不可,弄得一頓舨吃好久吃不完,怎麼樣?他這個周公當之無愧吧?」
我想像鄒教授年輕時候K書的猛勁,一邊佩服,一邊卻也覺得好笑。
「所以啊,他這個教授學問是沒話說的,比起一般混名位的學者是強多了,可是碰到巫術這種問題他還是沒辦法,你問他巫術,他只好叫你來找我,我說的對不對?」
我點點頭。
師父說道:
「關鍵在於,巫術不能用周公那一套治學的方式去了解,你愈用功,離巫術愈遙遠,巫術是一種態度,一種生活方式,而這一種方式必須把世俗的知識完全丟掉---------」
師父突然停下來,轉過頭看著我。
他說的這些話以前就說過,我覺得我能了解,可是以前我每次說我了解,師父一定說我不了解,所以我保持沉默。
師父露出曖昧的笑容,清清喉嚨說:
「依你說,要周公把他所有的學問丟掉,完完全全拋棄,毫不吝惜,可能嗎?」
我搖搖頭說:
「學問又不是財產,不是說拋就能拋的。」
師父不同意,他說:
「我說的是意願,拋棄所有,拋棄所知,一切知識」
我還是搖搖頭:
「培根說:『知識就是力量』,為什麼要拋棄知識?我們所有的教育不就是為了追求知識?教育白費了,一切都白費了,又回到蠻荒社會,當一個沒有知識的白痴有什麼好?」
師父抿著嘴巴,嘴唇向下彎成一道弧形:
「沒有人要你當白痴,可是你要是把培根的話當真就是白痴,培根的話只對了一半,知識不是力量,知道如何處理知識才勉強算得上是力量。」
師父口風一轉,問道:
「你當真是佛教徒?」
「是啊!」我理所當然地說。
「難道你不知道『所知障』?」師父問。
我為之語塞。
師父接著說:
「所知為什麼會成障?禪宗為什麼不立文字?只留下一些公案?」
我若有所悟,可是還是無法接受「拋棄知識」這樣的概念。把巫術和宗教扯在一起讓我覺得有點荒唐。
「巫術又不是宗教。」我說。
師父瞪著我問道:
「那你認為巫術是什麼?」
我說:
「我說了你不能生氣。」
「行,你說!」
我停了一會,不曉得如何措詞,最後說道:
「巫術是一種不科學的方術,只能通俗地說是一種法術,這一種法術的存在雖然歷史悠久,可是很難証實其為有客觀依據的在在。總之,它不科學。」
師父兩眼瞪著我,眼睛一眨一眨的,忽然暴出一陣狂笑。
用「驚天動地」來形容師父的狂笑一點也不誇張。很難想像一個人可以笑得那麼暢旺,感覺上,師父從胸腹之間吐出一股強風巨浪,在周圍的空氣中爆發出回響,不,是整個山林山谷都充斥著師父的迴響,笑到後來,已經不是笑聲,而是長嘯,一波接著一波,真是山鳴谷應,聲勢驚人。
更奇怪的是,好像山谷中有聲響回應師父的狂笑,師父的笑很渾厚,另外一股聲浪------假如真有的話,比較空洞,聽起來不像是山谷的回聲,可是我實在不肯定,因為所有的聲音在師父的狂笑聲中,都像驚濤駭浪中的落葉,飄搖不止。
我不知道師父怎麼換氣的,一口氣不可能笑那麼久,師父的笑聲好像永不停歇,有時在笑聲之中夾雜著胸腹震動的韻律,聽起來像是蟬的鳴聲,又像是風箱鼓動的聲音。
師父說停就停,就在我覺得耳膜快受不了的時候,師父突然停了下來,和他剛開始笑的時候同樣突然。
師父臉不紅氣不喘,笑瞇瞇地問我:
「你也聽到了,是不是?」
「聽到什麼?」我不明白他問什麼,師父的笑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我當然聽到了。
「有另外一股聲音,對不對?」
原來真的有其他的聲音,可是,在山中的夜裏,除了師父和我,還有誰?難道那不是人類的聲音?
師父讀出了我的疑惑:
「那是萬家寨傳來的聲音。」師父說。
「萬家寨?可是聲音為什麼那沉悶空洞?」我問。
師父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我們現在是在世界的邊緣,收訊不是很好。」
「世界的邊緣,你在說什麼?」
「時間寶貴,現在不跟你談那麼多,世界之外另有世界,你說巫術不科學,一點也沒錯,巫術是不科學,科學需要理性,巫術的世界重要的是意念------該死,談這個你聽不懂。」
我覺得有點受傷,為什麼師父說我聽不懂,好像我是小學生一般。
師父又爆出一陣大笑,說:
「沒錯,在巫術的世界裏,你只是一個小學生,或者說,比小學生還不如。」
說完,師父挑釁地望著我。
師父有最陰險的本事,他總是能讀出別人的心思,我不知道他怎麼辦到的。
師父兩眼直視著我,說:
「我看到了!」
「看到什麼?」我反射性地回問。
「我看到你的疑惑,看穿你的思想,而且我故意讓你知道我看到了。」
我感到無路可退,挫敗地問:
「為什麼你要這麼作?為什麼你總能讓我感到挫敗?」
「我告訴過你,巫術是用『做』的,不是用『說』的,我只是『做』給你看而已。」
師父說,還是直視著我,我感到師父兩眼視力的「重量」。
「看著我!」師父說,好像一道命令。
我的眼睛沒能逃脫他可怕的注視。
在黑暗中,師父的眼睛卻異常清澈,像今夜的夜空一樣深沉而湛藍,天光雲影一般讓人摸不著邊際,我一望進他的眼瞳就再也無法移開,好像師父的眼眸中有一股溫暖把我包圍,就像一個嬰兒被裹進襁褓,和風徐徐的吹,聽到夜蟲在鳴叫,我慢慢放鬆,我好像回到好久好久以前沒有記憶的童年。
師父嘆了一口氣,說:
「你應該知道『巫』字有另一個寫法,叫做『覡』」
「我不管你們說文解字怎麼說,對我來說,『覡』就是指能看見的巫士,你剛才已經在看見的邊緣。」
「什麼是『看見』?」我問。
師父笑容和煦地說:
「你剛才問我我的使者在那裏,我不回答你,因為你看不見。或許有一天我會讓你見識我的使者,可是不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師父繼續說道:
「使者通常在生命轉彎的時候才會出現,也就是說----------」
師父停了下來,好像在尋找適當的措詞,然後詞鋒突然轉了一個彎:
「你小時候種過菜對不對?」
「嗯,對啊!」我有點莫名其妙,不明白為何師父提起這個話題。
「那你一定種過甘籃菜,甘籃菜的葉子一葉一葉往裏面包,是一般鄉下人家最常種的菜。
我說世界之外另有世界,你可能不太能體會,用甘籃菜來做比喻你可能會有一點概念。」
說到這裏,師父用手指著群山,說:
「你看這個大千世界,這山,這雲,這樹,這虛空,為什麼存在?這世界之所以存在事實上是你我共同紡造出來的。
我知道你不太懂,不過沒關係,繼續聽下去。
你看這虛空,真的是虛空嗎?
不是的,這虛空充滿著我們看不見的聯線,就像大家說的:塵網。
我們現在攀住了其中一條網線,所以我們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個世界------」
師父停了下來,好讓我有時間消化他的論述,我相信我的臉上一定現出迷惘,我感到抓不到師父的重點,他到底想要表達什麼?什麼世界的存在是因為聯線?師父的腦袋是不是錯亂了?
師父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好像不明白我為什麼不了解。不過他決定繼續說下去:
「用佛教輪迴的說法你可能就比較能接受,六道眾生輪迴不斷是因為各法界有各法界的法網,這樣說你是不是比較有概念了?」
師父說得沒錯,我好像有點懂了。
師父用手敲敲我的腦門,兩手捧住我的腦袋,左右各轉了幾下,我聽到脖子咯喳咯喳作響。
「他馬的,你這佛教徒的腦袋只聽得懂佛教的語言,金鋼經怎麼說的:『所謂佛法,是非佛法,是名佛法,你這個佛教徒不及格。』」
我只有苦笑,師父繼續說道:
「聯線的說法比較抽象,你不易把握,我們就說網吧,你看蜘蛛結網,昆蟲碰觸蛛網,只有一個命運,被吃掉。
在某一個程度上,我們都是碰觸蛛網的昆蟲,被黏在塵網上,動彈不得。
死神就在一旁等候,時間一到,死神就像蜘蛛,往我們身上一撲,我們就完蛋了,所以佛教說,世間是苦海,苦海無邊啊,回頭是岸---阿彌陀佛」
師父作出佛教徒禮敬的姿勢,雙手合十。
我啼笑皆非。
師父繼續說:
「你們的四聖道,聲聞緣覺佛菩薩想做蜘蛛,不作昆蟲-----」
師父嘻皮笑臉,得意洋洋地望著我,好像期待我暴跳如雷,我決定不上他的當,只淡淡地說:
「那也說得是,不過把佛菩薩比作蜘蛛,畢竟不敬,謗佛是要下地獄的。」
話說完,我自己忍不住笑了。
師父好像得到鼓勵似地,愈說愈起勁。兩手用勁一拍,說道:
「這裏有一個問題,眾生的網是眾生自己吐的網,這叫做『作繭自縳』,佛教叫做『業』,和蜘蛛結網捕獵物畢竟不一樣,我說佛菩薩比做蜘蛛是和你開玩笑。
你看那甘籃菜的葉子,一層一層互相包裹,可是每一片葉子都自成一個世界,哲學家說『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我這樣說你有沒有概念?
我們所生存的世界亦然,世界之外的世界就在我們的邊緣,可是一般人碰觸不到,
因為他們被塵網束縳住了,做為一個巫士,第一個工作就是把是把塵網鬆動鬆動,
具體的作去就是:把一些約定俗成的東西重新檢驗,把所學的知識放下,就好像夏娃把蘋果重新還原,是蘋果,就讓它長在樹上,是夏娃,就該重回伊甸園,對一般人來說,這是千難萬難的做法,為什麼我們費盡千辛萬苦所求得的知識要放棄呢?你倒說說看,這是什麼道理?」
師父望著我,帶著期待的眼神。
我說:
「你說的是返樸歸真?」
師父說:
「你不笨,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知識是塵網的一部分!」
師父說知識是塵網的一部分,這個我能理解,可是放棄知識不就是回到蠻荒時代嗎?我內心滴咕著,不過沒有說出口。
師父又笑了,他說:
「剛好相反,人類要進化,就必須放下知識。
人類必須學習放下知識的知識,以及不是知識的知識。
我知道你又迷糊了,你聽過一句話吧:如果一粒麥子不死------」
師父停了下來,好像等我接下去,於是我說:
「那就只是一粒麥子!」
「如果麥子死了呢?」師父接著問。
「就可以長出無數麥子!」像套招一樣,我說。
「如果知識死了呢?」師父追著問。
「那不通,知識死了不可能生出無數知識!」我叫出來。
「正是如此,知識非死不可,否則長不出麥子!」
師父強忍笑意,一副快要噴飯的樣子。
我很痛恨師父這種表情。
師父一點也不同情,繼續說道:
「不要忘了你是佛教徒!」
「那又怎麼樣?」我頂他。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知識一方面解識『相』,一方面知識本身也是一種『相』,你所謂的知識,也只不過是妄念的偽裝罷了!」
知識怎麼是妄念?我不服氣,可是師父拿出金鋼經說法,一時之間我不知如何反駁。
師父同情地笑一笑,說:
「假如批評知識讓你無法接受,那麼接下來我要說的話會讓你發瘋!
你之所以不肯學習巫術,除了受了一般世俗的影響,認為巫術有邪惡黑暗的一面之外------」
我打斷他:
「難道巫術沒有邪惡黑暗的一面嗎?」
師父瞥了我一眼,表情有點複雜。他說:
「當然有,可是我現在不解釋這個,我現在要談的是你!
你心中有兩個死結:第一,你認為現在你的災難是我造成的,是我害了你,被孤魂野鬼纏身的的你,你忍受痛苦的能耐超乎我的想像,可是真正害你的人是你自已,是你自己害自己,是到了你面對自己的時候了。
第二,你認為莊寡婦是我害死的,對不對?」
我楞住了,這些話我在心中想了千百遍,卻無法形之於口,想不到會從師父口中說出來,我目瞪口獃,感到身體微徵顫抖。可是我卻說不出話。
「難道不是嗎?」我心裏大聲叫喊,可是外表上我卻緊閉雙唇,我視線模糊。
外表堅強的我,這一段時間過的生活簡直是人間煉獄。
師父不看我,緩緩地說道:
「你痛恨你的母親,對不對?」
我跳了起來,驚慌失措,不相信師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台長: 商人

您可能對以下文章有興趣

人氣(138) | 回應(1)| 推薦 (0)| 收藏 (0)| 轉寄
全站分類: 不分類

^_^
佛教部份您寫得很好,眾生的業就如網般,一層層的包裹,但,若是起的善念、行善法,網又會一層層的鬆,不會一而再的裹住…。

山河大地無不是心識所顯現,一切唯心造啊…,寫得不錯,等待下續^_^,給您拍手兼鼓勵嘍^_^…。

合作出版書籍,也要一段時間醞釀,如果有意願的話,慢慢把夢想給實現,有夢最美,不是嗎^_?
2007-12-28 09:20:21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 請輸入識別碼:
請輸入圖片中算式的結果(可能為0) 
(有*為必填)
TOP
詳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