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眠雲仿李唐萬壑松風圖
這是李唐原作
把兩張圖併在一起,較容易看出其中異同。
首先,兩幅畫的畫幅大小不同,比例不同,畫紙不同,筆呢?肯定也不同。
這些不同是「命定」的,也就是眠雲選擇了這些畫材,不管你臨摹的功夫多麼好,有些限制是無法突破的。因此,眠雲能畫到這種程度,委實不容易。
比如畫紙,李唐用絹,眠雲用熟宣,兩種材質所顯示的效果絕對不一樣。
絹所呈現的厚度不是紙所能達到的。
可是話說回來,熟宣利於渲染,因此,眠雲這一幅畫的墨色渲染效果就顯得相當蒼潤。可是利制弊之間,眠雲還是比較吃虧,因為絹的厚度可以彌補「潤」之不足,而「潤」紙很難達到厚的要求。
李唐的「萬壑松風」是一幅相當「厚」的畫,眠雲若要從「厚」字上著手,心追手摹,那會很辛苦,當然,若果用心,也會取得若干的成績。不過,由於材質的不同,效果很難預期。
因此,眠雲走的是不一樣的路。
眠雲只參照李唐的構圖,可是氣勢上卻做了改變,這種改變的效果我猜眠雲不一定有自覺。
眠雲可能覺得,他只是臨摹了一幅畫,可是他其實是改變了這一幅畫的「感覺」,兩幅畫的「生命情調」絕對不一樣。
李唐的松壑是厚實而幽峭的,眠雲的畫卻是飛揚而拔扈。
若論「巉岩嵯峨,磊落雄壯」兩幅畫都是一樣的,只是李唐的「崖谷深幽」到了眠雲筆下卻不見了, 眠雲把整幅畫「激昂飛越」了起來。
為什麼會這樣?我們來看眠雲在畫中做了什麼手腳。
由於紙張長與寬的比例不同,再強調一次:不是大小的問題,而是比例,李唐的原畫用的是「三併絹」,因此比較寬,眠雲用的是2尺乘4尺的全開熟宣,因此長比寬多出了很多。
眠雲怎麼解決這問題呢?眠雲用的是「拉拔」法,把主峰拉高,再把旁景向中間集中。就形成目前層層疊疊的造型。
也就如此這般,眠雲改變了這一幅畫的生命形態。
說得粗俗一點,眠雲「強暴」了這一幅萬壑松風,然後生出了這麼個玉樹臨風的新畫。當然,這只是開玩笑的比喻,希望眠雲不要介意。
新畫產生了,和舊畫有何不同呢?
第一:李唐的萬壑松風有他的獨創性,那就是李唐把之前「全景」式的山水改成了注重局部的近景山水。李唐的畫有點像羅丹的彫像,集中精神描寫一個動作,一種氣氛。就這一幅萬壑松風來說,李唐所要表現的是谷壑之中的一個角落,一個松濤洶湧的角落,而眠雲所作的改變,不知不覺地,又把這一個角落變成全景式的山山水水。
第二:李唐的萬壑松風是雄壯中有幽靜,幽靜中又暗潮洶湧。眠雲一開始就是開朗而靈動的,充滿了年輕的生命力。
第三:李唐用墨比較重深,用色也比較重。
為了注重渲染,眠雲的墨比較活潑,但不是特別深,色也用得少。
李唐畫水給人家「幽」的印象,因為黑白對比很強烈,眠雲的水畫得
很好,但表達的不是幽,而是秀。
同樣的山,同樣的水,同樣的松,同樣的石,同樣的虎劈,可是是形似而迥然不同的兩幅畫。
就創造的精神來說,眠雲是透過臨摹再創造。也算是十分難得了。
致眠雲:每次出國之前我都會mail一封信給你,只是不知道你有沒有收到,這一次我就在這順便告知,我本來這一個星期到雲南,不過因故順延,改為七日出發,約十天回來。這一段時間,說不定你又有新的作品吧。我呢,比較難預期,若有新作,會讓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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