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大家都可以很自然的跟別人相處呢?」我說。
你抬頭,看著我,眼神中帶著不解,好像在說「不然呢?這是件很困難的事情嗎?」
「有個朋友在臉書上問說,我是不是有受過傷耶!」
『然後呢?』你問,臉上帶著興味,好像這時候談話才開始變得讓你覺得有趣起來。
「沒有然後了,就是這樣啊….」
「我最近挖出了小時候和同學通信的那些信件還有卡片喔!真的好多喔!沒想到我們以前這樣郵寄來郵寄去的居然有這麼多封信,到底可以說些什麼呢?我現在完全想不起來,不說信的內容,那些過去通信的朋友現在一個都沒有聯絡了,回來起來2000年的我,好像真的有發生一些什麼事情說….」
『那妳看到那些信感覺如何?』
「不知道,對於過去的自己我覺得很陌生。」
後來,我仔細的思考了下,或許在某段時間我對於和「其他人」交往的耐性就已經用罄了,我變得只想要好好的把握我的人生,有某些契機的轉化讓我覺得與其期待其他人會喜歡我、無條件為我付出,不如好好堅實自己,只要自己夠堅強,就不需要其他人,一個人也可以很好。
小時候和女同學成為好朋友之後,往往會發生我只要跟其他同學講話,女同學就會吃醋的事情,然後女同學會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跟我吵架,然後她們會攤開來說不喜歡我理別人之類的事情,後來想一想這點讓我很困擾,攤開來說的她們獲得了解脫,把球踢給我,讓我做個決斷,但是我卻做不了決斷,因為我神經大條、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也討厭別人緊盯我的一舉一動,我沒辦法做出承諾,對於這些感情面對面的表達方面,我也拙於言詞,於是我只能反抗、掙扎。
然後,我們的感情就會狠狠的破裂一次。
這狠狠的破裂過程,對我來說是很痛苦的煎熬。
雖然最後女同學們總是會彷彿意識到我的底線,於是她們回來繼續跟我作朋友,然後她們退讓我一些。
但我依然非常懼怕在決裂過程中費盡心力、絞盡腦汁的爭辯和互相控訴,只為了互相傷害。
我想,也許一直都是別人在退讓我。
在人和人的相處上,我一直想要做好,但是卻總是做的不夠好,在情感的表達上顯得很僵硬、一板一眼。
冷酷、不在乎、自以為是這些情緒做起來都相當自然,但是撒嬌、依賴、懇求、道歉,溫言軟語這些,我完全做不來。
藉由這些過往的回憶我才瞭解原來我無法與別人建立長久關係的原因。
我不想要期待別人對我的關注,也懼怕別人對我太過關注而我達不成他們期盼的壓力,同時像是強迫症一般,我也很難對別人有過多期待,我只是很專注的做自己,以避免涉入太多我無法應對的情感當中。
於是,當我走過一段,我就抹去一段記憶,如果我太專注於回憶,那只會變的過於心軟、舉棋不定,因此,「我受過傷嗎?」,也許有,但是我連受過傷的情節都記憶不清了,我的心裡住了一個變種的無敵鐵金剛。
一開始都還不錯的朋友,偶爾聊聊天、吃吃飯,然後他們開始想要跟我變成更深入的關係,想要和我分享更私密的訊息,但他們笑著抱怨著誰的時候(似乎是要讓我讚揚他們的關係)或是氣憤的討伐誰的時候(似乎是要我義憤填膺的跟他站在同一陣線),我可以感覺到我的表現不符合他們的期望,因為我是個太實際的人,我有自己的想法,他們說的我不一定認同,但我講話又太過犀利,導致常常讓他們覺得像被潑了一場冷水。於是,我就說我真的無法迎合別人對我的期待。
「你覺得世界上有沒有人會覺得我這樣彆扭的個性是可以接受的?然後還喜歡還可以配合這樣的我啊?」我的眼神透露出認真的光芒。
『如果有的話,我們就不會這樣相依為命了吧…』你的語氣帶著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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