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極限，說故事 對不起，請原諒我，我愛你，謝謝你 老舊且無用的記憶與程式漸次地清除 我在敘事裡 邀請靈感 慢慢地重說故事 活出真正的生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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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付不起〞這句話已從你的口中說出，改變它的力量就在當下。請把這句話改成：〝我付得起！我可以買下它！〞要不斷地這樣說，就像鸚鵡一樣。
《秘密》朗達．拜恩著（頁117）

　　某日，我們全家在張江高科的棒約翰比薩店吃飯，孩子們味口好極了，還多點了一份雞翅大快朵頤，先生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彷彿他是將孩子的滿足逗趣表情給吃進肚子裡。

　　我想起了小時候，難得一家人到民族夜市吃花枝麵羹，父親總只點了三分。

　　「老闆！三分麵羹！」父親固直鐵定地說。

　　老闆看著我們一家大小五口的狐疑眼神，好像在說：「你們五個人耶！三分怎麼吃得飽呀？！」

　　我總是很難過地低頭，因為接下來要面對得是一種口腹之慾與現實之間的撕裂。
　　
　　有時，年幼的弟弟們會抗議，「我們明明是五個人，為什麼只能吃三分呢？」

　　父親有時生氣地撥一下弟弟的頭說：「猴死囝仔！我哪付得起五碗呀？你有得吃就該偷笑了！」

　　我很難過，但看著沉默地使著眼色的母親，只能咬咬嘴唇，吞回了自己的疑惑。

　　夜市裡裝的麵羹的碗，很像今日台南擔仔麵的那種淺淺的古樸陶碗，成年人大約十口之內就能吃完，也可以想見那份量不是很足，頂多以台語稱為新娘食物，只是吃巧不吃飽的。

　　只是，我們難得吃上一碗花枝麵羹，所以嘴饞得很。

　　老闆才端上來，父親就霸佔了一碗，剩下的兩碗就由我們姐弟三人與母親分食，現在想起來，也真覺得心酸。

　　有時我常在想，美食的經驗或許不僅僅是味覺、嗅覺與視覺上的感官享受而已，有時候那更是一種從容優裕的富足感。

　　很難想像，美食當前，但是卻得在親情與口腹之慾間平衡，如果想多吃一口那酸酸甜甜的羹，再舀上一口香Ｑ的黃麵，那麼勢必弟弟們與母親就要少吃一口了，這叫人如何能享受食物的美好呢？

　　民族夜市裡五人三碗麵的記憶，至今還是讓我有些難過。但是我難過的並非因為家境清苦，讓父親付不起五碗麵，相反的，三十多年前父親還堪稱千萬富翁呢！

　　苦澀地說來，如果是因為現實環境不好，全家人齊心咬牙就過了，就像那一家人共享一碗陽春麵的故事，不是親情的甜美嗎？但是，我們家卻是因為父親的內在匱乏，延伸對於金錢的恐懼，讓我們全家人都要生活在鬼影幢幢底下。

　　我付不起！

　　漸漸地也變成我拒絕為自己購買任何東西的理由，先生常因我對待自己太過苛薄，而感到不解，我總是看到標籤就嚇到，或者乾脆也不逛百貨公司了，再不然就撿一些二手便宜貨使用，讓他好幾次都生氣翻臉。

　　我付不起！

　　我常跟先生這樣說，先生於是更生氣地回我：「你根本就是自我虐待嘛！我看你對別人挺好的，也有錢去捐款，怎麼對自己就那麼小氣呢！」

　　我付不起！

　　有時候一天在外頭跑，我根本捨不得花錢吃東西，蒸幾個地瓜帶在身上，喝白開水果腹，有時難得想自己吃一頓飯，最後四處比價的結果，還是不了了之地回家。其理由都是因為太貴了，我付不起！

　　這些時候，我發現了自己的這部份慣性，也明瞭這是來自父親的影響，以及成長記憶裡的種種不愉快經驗。

　　我問自己，真的要這樣繼續折磨自己嗎？

　　如果父親的活法，只是眾多選擇中的一個，那麼我可以為自己選擇一個善待自己的方法嗎？

　　閱讀《秘密》這本書的【金錢的秘密】這一章時，我在一點點心疼裡，決定為自己重新作出選擇。

　　現在，我開始進行「我付得起！」的練習，讓自己不再活於往日的匱乏與恐懼當中，卻是時時觀照自己的感受與所想。

　　所謂現在，不過是過去因襲的結果。而重新讓自己選擇，那才是真正的現在，與無限延伸的未來。

　　我很歡喜，中年後檢視自己的金錢觀，卻也發現沒有什麼習性是不能鬆動的，儘管一句「我付得起！」的指令，也有神奇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