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極限，說故事 對不起，請原諒我，我愛你，謝謝你 老舊且無用的記憶與程式漸次地清除 我在敘事裡 邀請靈感 慢慢地重說故事 活出真正的生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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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笑說自己是家裡的陪睡女郎，每晚一定要留轉過三張床之後，才能在自己的單人草席上入眠。

　　孩子們大約七點多就得上床睡覺，在先生為他們檢查刷牙狀況、唸完床邊故事與禱告之後，接下來就是我的轉檯戲。

　　兩姐妹各睡一間房，我得每天輪流順序，看先到誰的床上進行陪睡，以及床邊絮語。而且時間還要嚴格控管，因為兩位小妞可是對時間斤斤計較，稍稍讓他們發覺我在誰的房間待得太久，就會引來「媽媽比較不愛我」的抗議或委屈的哭泣，對此，我可是誠然惶恐的。

　　其實陪睡的時光對我而言，也許是一天中最放鬆的時刻，整天的家事、採買、接送與寫稿下來，我很慶幸自己可以讓筋骨稍微休息一下，就連腦袋都可以放掉緊繃，讓裡頭的念頭玩彈棉花的翻滾。

　　我通常會退去一身的衣物，只剩下貼身的自在，然後與女兒玩抱抱、親親，早已經累癱的我真的像一塊敲打過的豬肉，軟綿綿地任孩子在我身上玩鬧著。

　　他們有時邊說自己一天的趣事，或者是只有小女孩才會密封的心事，然後一邊就會把溫柔的小魔爪放在我身上摩娑著，完全像嬰兒時期一邊喝奶一邊小手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探索。

　　我反正是累到毫無反抗能力，就任由他們淘氣的小魔爪，有時哇哇我的肚臍眼，有時摸摸我的大屁股，再不然就是一時興起要喝奶，不過他們離哺乳嬰兒期的年代太久了，現在大概只會裝腔作勢地雙手捧著乳房，小嘴湊在乳頭吸呀吸的，只是力道與準頭都沒那麼到位，根本比較像蚊子咬。

　　孩子大概回復到應還的孺慕時期，最能放鬆自己，小嘴巴就開始嘰哩呱啦地說起他們的甜蜜心事，講到學校裡哪個男孩又淘氣了，或者誰又故意作弄她，言談裡都有小女孩害羞的竊笑，與蜜一般的自言自語，有時連一些情緒的用語，例如：「我好討厭他喔～」、「他真是好無聊喔」，怎麼聽在耳裡都有意義的翻跟斗，完全是暗戀的五味雜陳。

　　我自己多半都是扮演聽眾，就像小女生們分享心事時，邊聽邊描摹自己的夢幻，所以我都稱這段床邊絮語為粉紅色的絲帳，將我們鋪天蓋地包裹在瑰麗的愛裡。

　　姐妹倆每個人各分配半小時的時間，只是每天例行招來抗議，無不抱怨媽媽陪睡的時間太短，他們都很想念媽媽云云，但我都只能抱歉地說：「明天請早！我們再繼續聊下去，我都快睡著了耶！」想著還有許多未完成的家事，只能把這加起來只有一小時的床邊絮語當成是短暫的假寐，休息再出發，入睡前可還有好多事要做呢！

　　好不容易把廚房的碗筷洗好，也清洗完流裡台，掃完飯廳地板之後，繼續躲在電腦桌前用功爬文，只不過才工作一小時，先生早已走進臥房，在我電腦桌身後的床上躺成大字型，然後一雙腳不斷地摳弄我的手肘，示意我關上電腦，為他進行睡前按摩與十指騷動。

　　又是另一張床的陪睡！

　　為先生按摩一陣之後，他就翻身繼續躺在床上看書，而我得側躺在旁幫她用十根手指頭搔遍全身每一吋肌膚，雖然我很難理解這種不痛不養的騷動，究竟有何樂趣，但是看先生很陶醉的表情，我也只好全力以赴。

　　我常笑先生是隻小貓咪，非得我的指尖摩娑才能讓他瞇起眼睛享受人生最大的樂趣。

　　只是，我常常被這慢動作給催眠，有時打個盹，手指因此停了下來，還會被先生碰搕一下，「繼續嘛～」，先生有點不滿足地說著，我才驚醒自己已經不小心睡著了，只有半夢半醒地持續搔癢的動作。

　　依舊，時間是邪惡地笑著，先生跟兩個女兒一樣，總是抱怨著我給他們的時間不夠。有時，我實在累壞了，就跟先生說今天到此，我得回到我的單人草蓆上睡覺了，先生一樣哀怨地歎著氣，直嚷時間這麼如此短暫呢？！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單人草席上，我頭一碰到枕頭，早已不醒人事地沉沉睡去，即便每天輪流在女兒房間打地鋪，即便清晨醒來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我依然是一覺天亮地迎接美麗的開始。

　　或許，是因為每晚得陪睡三張床的緣故，這繁複的儀式讓我在自己睡覺前做足了放鬆的功課，於是在入眠之前是全然紓壓與自在的，一覺到天亮，自然是最美的祝福。

　　很幸運自己有陪睡三張床的儀式，讓我的夜晚美麗地比別人早，一天的開始自然也是更活力充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