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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9-25 00:19:12| 人氣276|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恆長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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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誰也和我不要說話,我正在服喪中。中島榮次郎在南方之島戰死之後三十七年。高安靜義在大陸戰死之後,大約已經三十八年。比我年輕幾歲的兩個優秀的友人,今曉,全和往年那麼樣年輕,來扣我書齋的門。
—井上靖.《乾河道》

  井上靖辭世距今已十五載。此時閱讀他對友人的恆常思念,我暗自以為,他們早已在無量光中相融,又或者,活了八十四歲的他,早已在思念憶起的當下,互即互入彼此的生命。

  井上靖多次在他的詩集、散文裡,提到這兩位友人,《穗高的月亮》裡的一篇【東寺的講經堂與龍安寺的石庭院】(1971)與《乾河道》、《星闌干》,都透露著那份恆常的相思。

  井上靖總是在意念間隙之間,湧現那份悲,那份無所逃的想思與懷念。而文字,終於是份安些與安慰。

  我可以理解的,那份無所不在、如影隨形的想思,早已脫離了所謂熱愛狂潮、痴戀囈語,完全與情愛無關,而是一份低宕後的生命相依。

  我既在你內,你也在我內。

  於是,起心動念總是搕絆在有你的柔軟裡,一如行走於軟泥、細沙裡,腳底觸感極溫暖、密緻,牽動的卻是慢行、不忍離去。

  而你,少,就是我心裡底蘊,恆常的相思。

  想你的季節,是四季。時序的更迭,只是添染著異色的愁思,不一樣的空氣密度與氣味,或者,膚觸的溫度。但是,總是想念你。春天的相思樹、夏天的素馨、秋天的欒樹、冬天的忍冬青…我將思念嵌入時節的華美與凋逝裡,靜待生住異滅的止息。

  想你的念頭,是無間。意念的死亡與生起,只是一次次地將執識出清,漸次地淡然、止息,甚至,無我的輕安。但是,總是想念你。貪住的攀緣、瞋恨的敏感與躁動、癡的糊里糊塗…我將思念安歇在尋伺思的覺知裡,靜待妙觀察、大圓鏡智與法界體性的升起。

  想念你的我,是無我。我與無我的幻變。僅是世間幻象的示現,讓我看清坐困愁城的我的阿賴耶識,竟是與你毫無相干的我執,我自限於愛你的千年牢籠裡,卻痴心地累世相尋,以為你的擁抱是最後的歸依與天堂,卻發現原來我竟是你,而你也是我。但是,總是想念你。我將思念安住在宇宙無量光裡,消融於無形,踏上的是回歸原鄉的路。

  少,你是我無始以來的恆常相思。

  踏上回歸原鄉的歸途,並不代表修行斷念的我從此不再想你,而我,只是清淨地想你。想你,讓我看清自己的執迷;念你,讓我願意清理那一切因能變的種識;愛你,讓我期盼在證入無量光裡,與你相容於無形。

  少,我還是會想你的。在此生、睡夢與禪定中陰,即便在臨終、法身與受身中陰裡,我依然是思念著你的。

  只是,這一切漸次地清淨,都希望你、我,或者無你無我都能在中陰險道上度脫。

  為了感念你,示現的因緣,成全我此生的證入實相。我想念你的清淨,就算回報你多生累劫的為我示現這一切的悲歡離合、愛恨癡纏。

  請受我合掌一拜,感謝這恆河沙數的因緣,意念及此,我們已踏上歸途,原鄉就在步移間的不遠處。

  相逢與否,都已是無極之極。

  思念恆常,亦無常。

台長: 京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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