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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7-28 00:41:12| 人氣17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麥穗與白樺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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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愛德國鄉間的白樺木,直聳的白色樹幹伸向藍色天際,那小巧的葉片迎風抖動著,閃著金色的光芒,我最愛讓那閃動的光惹得我瞇起眼睛,然後靜靜聽著林間風聲,這讓我憶起某個久遠的陽光午後,我也是一個人這樣寂然卻富足地笑著,這也許是某世的一個瞬間。

  我更愛盛夏金黃的麥田,挺正的麥桿上,成串的飽實麥穗,這讓我有伸出手,讓十隻手指頭,像魚般地在麥浪裡悠遊嬉戲,喜歡麥鬚輕觸我指間肌膚的搔癢,讓我天真地想大笑出來。曾經在電影「神鬼戰士」的第一幕,看見喬治克魯尼站在麥田裡伸手劃過麥穗的慢鏡頭,當場我淚如雨下,那是份熟悉的感動,我知道曾經在某個溽暑的午後,自己也曾一個人在麥田裡,感動這份沉甸如麥穗的富足,即便當世糾結的是某段未完的情緣,或者跨不過的生死難題,但生命再艱辛,在大自然的懷抱裡,還是有那種恩賜的祝福,心情在瞬間稍獲紓緩,卻是無數艱辛過後的安慰與休憩。

  我有一個善辯的朋友,最不恥所謂的前世輪迴,尤其是電視上許多聲稱自己前世是三清大師或某某帝王、顯達之類的,他不屑地反譏:「大家都聲稱自己是某某歷史人物,那過往歷史上都沒有路人甲乙嗎?!所以這些輪回前世之說,簡直無稽之談!」我不善言詞,所以即便心中有許多關於前世與他的清晰回憶,自然不好跟他辯駁起來,但我知道,輪迴前世的重點根本不在自己是否曾是聞名或地位不凡,但,陽光下的一抹微笑,或者風中輕歇的眼瞼,都已經紀錄所有的過往,即便千萬年的流轉之後,我們仍會在某個時空憶起,那是一種熟悉與安慰,也只有在靈魂深處,才有那絲故友重逢的悸動。

在累世千劫裡,我曾是那因直指真相,而被當成女巫活活燒死,但也曾是清朝格格,蒙昧己心,以愛為手段,折磨著貼身侍衛的糾心;也曾在英格蘭政權迫害下,為成全一個不愛自己的異議人士,自蘇格蘭高原縱身跳入海中,但也在黑死病橫行的歐洲冷黑街頭,為了兩個的女兒,悲苦地苟延殘喘著;曾在西藏布達拉宮前,惡詛著那個將我遺棄於紅塵的喇嘛,我要自己欲愛不能的愁苦,牽絆著他這世的成就未能圓滿,而我也是那個在青煙裊裊中,靠著度亡經的超渡,終究突破等待愛情幻境的早逝靈魂,繼續流轉下生人世…我是被害者,也同時是加害人,我可以尊貴誠實,但也可以卑賤短視,曾經面容枯槁、衣服破爛,同樣也有過冠美華服,纓絡滿身,曾開悟也愚癡,正與反,高與低,苦與甜,一與多,是飛禽走獸,也是日月星辰。

  這麼多的人世流轉,我只是透過所有存在的眼睛閃耀的光芒,去憶起眾生的苦,而從此興起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的慈悲心,這種力量不再與我個人有關,因為我自己就是眾生的一部份。這樣的合一,讓我人無分別,從此無限舒展。

  因此,前世輪迴並非在於彰顯或吹噓某個知名人物的傳奇,而是生命尋覓中,經歷所有智識二元對立的衝突,穿透各色相互杆格的身分後,消融所有的分別心,因為我是每一個人,也存在於過去、現在與未來的時空中,在每一個形式的恐懼終點,以及痛苦的終極試鍊,而在萬有合一中,現起一種平衡和寧靜的狀態,即便那樣的舒展,可能是靈光乍現的一秒。

  我知道,自己的曾經,有白樺木與麥穗的寧靜祝福。

台長: 京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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