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她叫「仙山」?
「蛤?」我說。
於是她寫了名字給我看,不是姍姍嗎?
「姍是破音字,比如姍姍來遲,其實應該讀『仙仙』來遲才對。」
「是嗎?那妳也應該叫仙仙才對吧?怎會叫仙山?」
「這你甭管,反正你就叫我仙山就對了。」
真是奇怪的女孩?一個字要念仙一個字又要念山?不過...仙山?這剛好讓我想到我最愛爬的山。雲霧嬝遶,仙氣充滿...有如在夢中,又像到了術士最佳的修煉場所?不管她了,反正要山山或仙仙都隨她,只要她高興就好。
當然是她高興就好,在交友軟體上的萍水相逢,算是緣份不能再多了,一般交友軟體裡面常有很多根本不是人的人,如果上去就有一堆人來跟你聊,可別太高興,很可能只是人工智慧在戲弄你!再來如果要求金援的?那也不必了,根本不是來交友的,不是詐騙就是援交賺外快的;還有根本壓根不會也不答應出來見面的?也不必了,沒看到真人什麼都有可能。
時代不同了,女人寂寞想找個能排遣幫忙的對象無可厚非;男人孤單時想要獵個看上眼的美眉來為伴?也是本性...。總之我單單在網路上看仙山,也算順了眼;仙山看我也夠帥?所以才會頻頻沒事在網上閒扯淡。
當然,閒扯淡只是開頭,更重要的是要「試水溫」,總不能把腳伸進去被燙成半熟肉?也不能一伸進去就凍成萬巒豬腳。交友最好是像跳探戈,你進一步我退一步,我進一步你退一步,互相尊重是基礎,如果不熟時都不懂得尊重,那也不必有更進一步的互動了。如果等進進退退時間夠久了,妳搭上了我的肩,我摟住了妳的腰...。兩人情投意合,沒什麼詭異的反感...那就是合拍且有無限可能了。
「妳的長像就跟妳的名字一樣,飄著仙氣呢!像童話裡的白雪公主...」當我第一次見她的相片時說的第一句話。
「我覺得你是個文青哩!而且很有趣,有詩人氣質...。」她說。
其實,那是因為我曾給她看過一首很local的詩:
【遺忘】
我忘了一些感動的事
就如忘了王子
麵的香脆
忘了那
噴嚏和胡椒粉
從童年流到今天
我的口水
因為白雪公主
泡泡
糖的香甜
最可怕的
我的那隻
張開嘴
小趾頭可以探出頭
來駡人的
牛頭牌布鞋
不知道被
Lucky
叼在那一年
丟在那一條
水溝
我不知道怎麼搞的?為什麼會跟她牽扯在一起?
那時看了這首詩,她回給我的是:
32
If thou survi evemy well-contented day.
When that churl death my bones with dust shall cover,…(省略)
(OS:這是啥覓碗糕呀?)
我心裡想,怎麼可以被比下去,所以立刻召來大神「古狗」幫我鑑定…
原來是莎士比亞?用…第三十二首商籟來回我?(商籟是啥東西呀?)原文翻譯:
如果我活够了年歲,讓粗鄙的死
把黃土蓋上我骨頭,而你還健康
並且,你偶爾又重新翻閱我的詩──
你已故愛友的粗糙潦草的詩行
請拿你當代更好的詩句來比較
儘管每一句都勝過我的作品
保存我的吧,為我的愛,論技巧我不如更加幸福的人們高明…
看不下去了,掉書袋有什麼了不起?問題是那東西真的一直裝在肚子裡嗎?不屑ING…
後來我才知道,她並不是掉書袋,真的是唸英文系畢業的,而我只是國中時作文拿了「甲上」而已,我們果然…超級不搭軋!
她說我是詩人?詩人是什麼?會寫詩的都是詩人嗎?我也是嗎?
「你說你不知道在等什麼,其實每個人都一樣。」她說。
——《航站情緣》
「真誠善良且樂於助人的態度,總是可以為周遭的人帶來好的影響!
維克多在機場與一位美麗的空姐艾米莉邂逅,並且深深的受到她的吸引,電影中有一場令人印象深刻的對話,艾米莉對維克多說:「你知道拿破崙給了約瑟芬什麼結婚禮物嗎?是一個金匣子,他在裡面刻了字『命運』。」對維克多而言,遇見艾米莉彷彿就是他一直等待的命運。
在《航站情緣》中,其實每個角色都在等待著不同的事物,女主角艾米莉一直都受到三人世界的感情所苦,她向維克多傾訴自己的感受:「這七年我一直在等待他的電話,我一直都住在旅館,因為這樣隨時都可以打包走人,以免他臨時有空見我。」等待一段不屬於自己的愛情,往往使人身心俱疲。」
原來,她真的就像空姐一般有著高挑的身材和漂亮的臉蛋。但更勝於此,她有著非常好的個性,幾乎無懈可擊!
而我覺得我更像是那固執的印度清潔阿伯,由於在家鄉犯了罪,如果回家就會面臨 7 年的刑期,於是只能選擇孤獨低調的在異鄉美國擔任清潔工數十年,但是...或許一直都在等待一個機會,而她的到來也賦予了我跨出那一步的勇氣。
是的,等待一段不屬於自己的愛情,往往使人身心俱疲。
她太完美了。我知道自己的斤兩,她非但只是長得美有內涵,還是一個大企業的掌上明珠。於是我決定......離開她,忘了她。
有一條小河叫忘川,喝了川水就忘了一切。
忘了一切,也忘了自己。
有一條小河叫記川,喝了川水就記起一切。
記起一切,也記起自己。
(主唱:李健復)
我設想自己立在下游,水濺溼了兩管褲檔。心中忽而背誦起詩經〈關睢〉的句子: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然後上游載浮載沉地漂下了一個瓶子。瓶子正好擱淺在足下的石鼓之間,於是我拾起打開了瓶蓋,裡面是張白紙摺成的紙鶴。
取出紙鶴,那小小的白鶴就振翅飛起,上升沒入了雲間。
於是我抬頭看雲,那雲出現了她的幻影。
她說:「我想你!」
只是輕輕的一句話,我就被一陣巨風拉起,丟進了已經淡忘掉了的過去。
「妳是誰?我再也想不起她的名字,但明明應該記得的?」
她說:「不渝。」
於是記起了她的美,她的笑,甚至,她的...體溫。好像記起了她的名字?
但那只是一瞬間的事,馬上又忘記了。
這是真的嗎?無法確定。
於是她巨大的笑容又開始變得模糊...她的眼中水波盪漾,形影又回到了溪床上。那漂下的玻璃瓶早已杳然。
也許只是幻想?但這回是真的,看到水中游來一條金魚,在雙腳繞來繞去,似乎以為她找到了什麼值得留連的東西?我落腳的地方?
屈下身用雙手把牠捧起。
那水從指縫中急急流失,金魚在手中變成一對朱脣。
一種衝動的驅使,我把嘴迎了上去,才一接觸,她就就幻化成人形...
「還記得我嗎?」
問得我啞口無語。
好熟悉又好陌生,好親切又好遙遠?這個女子是不是曾經走入我的人生?
終於想起,那是上輩子還是少年十五二十時,和她短暫相遇時,曾經以為即是永恆?多麼想把她擁入懷中,但又不敢。但知道她意亂情迷,有一萬個願意...就像一起散步的沙灘落日,夕陽無限好,最後也只能在他鄉留下兩行回憶中雋永的腳印。
雖然想努力地記起她的名字,但依舊想不起來。
想趨前緊緊擁抱她,但只抱到空氣。
「我終於又見到你了,知道你無恙,於願足矣!」
聽到她的聲音漸去漸遠,像陣襲過又遠颺的春風...卻見不到她的形影。
於是只能落寞地在溪邊找了一個石頭坐下。
正失落時忽然飛來一隻黑白相間的鳥,停在膝上。
為了不驚擾牠,一動都不敢動。只想好好端詳牠...
然後牠就在腳上、肩上、頭頂上飛來跳去。最後不知從何處咬來了一朵小白花,放在我的腿上,然後倏地飛走。
抬起頭看著牠飛起遠去,這樣的處境一直重複著。牠一直縮小,最後縮小到成為一個小點,然後消失在一座縹緲充滿霧氣的山的背影中...我好像想起了什麼?那個女孩叫什麼來著?
我想,如果我不是沒見過她?
就是早已經忘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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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這篇是一種試驗小說!試著沒有任何預設的劇情或目的去寫的抒情小說:
其實這篇小說是用五篇沒寫完的短文(詩或小說)接合而成的。那些都是不同時間曾被我收在草稿匣裡的沒完成的殘文,因為只寫了開頭或沒靈感接下去,所以一直放著等那天心血來潮再繼續...。
然後因為無聊了,又去「巡田水」,果然發現可以拿不同的草稿來「再創作」,於是就湊成了這篇四不像,小說。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