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你安排做大腸鏡檢查。」
「哦。」
「你要不要先麻醉?」
「要做多久?」
「大概十五分鐘。麻醉要自費...」
「有什麼差別?」
「麻醉是無痛,但做完還要躺半小時恢復。」
「才十五分鐘而已,那不用了。」
於是跟醫生喬時間,四月十日下午三點。
結果出了門診後經跟診護士說明,才知道原來還要兩天吃瀉藥和禁食,才能上得了手術台?一時有點後悔...
但回頭想想,從來也沒做過大腸鏡檢查,而且現在男性腸癌高居癌症第一名...於是也就接受了。
才十五分鐘而已,之前做胃鏡我也沒用麻醉,只是捅屁股而已,有什麼好怕的?所以...反正,配合就是了。
沒想到了檢查前兩天,依照指示吃下了瀉藥才知厲害。這恐怕是我吃過最厲害的瀉藥吧?那種威力,只能用「一瀉千里」這句成語來形容。我從來沒有體會過,食物殘渣在人體內往外衝時,居然能達到火箭噴發升空的速度...。喝下第一杯150cc 有點像橘子水的「保可淨」溶液之後,每半小時喝250cc開水,一共要喝八杯,喝到第二杯時我就忍不住了!只能直衝馬桶去準備倒數計時...。一直到第八杯水下肚,我一共跑了三次。
拉完了肚子,而且還不能吃東西,只能吃沒有纖維質的流質食物,例如喝飲料。
第二天早上,再來一劑!不過這次只要喝四杯水沖洗胃腸。然後就是下午到院區抽牌子等上手術台。
到醫院時鏡檢室外根本門庭若巿,幸好早得知抽牌子之後還要排隊等床位才能上場,所以提早到場才能準時被安排到鏡檢。做個檢查要忍受瀉藥,挨餓和長長排隊的無奈,這也算是不可避免的人生的課題吧?等被叫了名字,護士問:「有青光眼?高血壓?心臟病?或在吃抗凝血的藥?或攝護腺問題嗎?」我說:「沒有。」心裡嘀咕著:做大腸鏡關攝護腺什麼事?難道會影響生育能力?
醫事員拿了「手術用褲裙」給我,叫我去換好在外面等。大約又過了半小時,被叫進去向左側屈膝躺在手術枱上時,做先前準備工作的助理又問了一次:「有青光眼?高血壓?心臟病?或在吃阿斯匹靈或抗凝血的藥?或攝護腺問題嗎?」「沒有。」(於是我又再度感到疑惑...)然後幫我打了一劑肌肉鬆弛劑。
又等了大約十幾二十分鐘,醫師來趕場了。於是我開始看著屏幕中的鏡頭顯像,第一次體會長長的導管在我的腸子裡挺進的感覺。
因為腸的痛覺神經是在腸壁深處,所以表面被導管接觸一般是不會痛的。我看到有如在一個粉紅色的隧道裡挺進的視像,原來我的腸子裡長這模樣?哈哈,不過,輕微不適(醫院形容的用語)的檢查過程中,每到內視鏡碰到腸子轉彎時頂到腸壁,強行抵住腸子才能轉彎時,還是「很不舒服」,那感覺就像吃壞了肚子無法上大號的「肚子痛」。還要用手按壓肚子才能讓導管順利往上(更深入)探險。也是第一次去感受肚子裡有個東西到處鑽和撞擊...
在整個檢查的隧道中,醫師和助理很熟練地操作內視鏡,除了動作的指令,居然還能一邊聊天?終於我也看到了,一個腸壁上小小的凸起。就像半截菸頭(其實沒那麼大,內視鏡有放大作用),來檢查之前就有人告訴我,如果醫生有發現息肉會主動幫忙切除...。果然,醫生要助理在導管穿入另一條線(大約 是熱燒灼套管?)然後手腳俐落地就把我的息肉給處理了。處理時我還看到那息肉的基地流出了鮮血...然後導管又繼續挺進一直到最深處,才完成了全部大腸的檢查,抽出。
這時我的感想:沒做麻醉是對的。雖然過程還是有些難受,但那是值得的!我終於有生以來第一次做了自己腸道的探險,看到自己身內居然有條那麼長的「隧道」,而且那粉紅的隧道雖有很多皺褶,說實在還挺平滑的,有點美,而且乾乾淨淨...這時又不得不感謝那超強的瀉藥「保可淨」的功效了,真的是把我沖洗得一乾二淨!
很慶幸我的腸道算是健康,除了一個息肉被順便切除之外,似乎也沒什麼「不堪入目」的壞東西。不過醫生做完了我的檢查之後,好像又要去隔壁「趕場」(到底是一天排了幾床檢查呀?),只匆匆丟下一句:「內痔,幫你切除了一個息肉。」就轉移陣地了。
在收拾殘局離開之前,我終於問了助理:「為什麼做大腸鏡要問攝護腺有沒有問題?」
她說:「因為做檢查前打的那劑針,對攝護腺腫大的人有副作用,會加重攝護腺腫大問題造成無法排尿...。」
「那,請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吃東西?」
「等一下會跟你說明。」
於是我就完成了檢查離開手術室。等跟診醫務再叫我時跟我說明術後一週不能做激烈運動,會牽動腹部的運動或抬東西,不能吃高纖維或會造成排出紅色糞便的食物(火龍果,豬血鴨血等),就完成了。
因為兩天沒吃東西了,離開醫院,最想做的事就是吃!
路上去吃了一盤炒鱔魚麵,然後又去買了臭豆腐,和一桶胖老爹炸雞,回家大快朵頤。
幾天便血造就了這次人生難得的經歷,我決定今天就把這段「腸道歷險記」寫出來和沒做過大腸鏡檢的讀友分享,也當成我人生的一次難忘的體驗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