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無聊,上網古狗了自己的筆名,沒想到搜到一條連結:我的第四本詩集在網路二手書店只賣40元!
40元!40元!40元!原來一本原價三百多,絕版了且被遺棄的作者簽名詩集,只值這個價?當初出版時一位中研院的粉絲還大方匯了一萬元跟我買了一箱去分贈詩友;除了走經銷的餘書外,我自己也留了一箱,寄些簽名書分贈給一些詩界前輩或詩友。不知是那位年事已高的前輩或受贈詩友?最後如此賤賣或丟棄了這本詩集?)原來嘔心瀝血幾年的詩創作集成,最後落得連一杯咖啡都不值?雖然二手書店只有一本,但是看到這個消息時心裡還是流血不止...。
這本詩集是我出版的四本詩集裡的最後一本詩集,裡面蒐集了我詩創作後期(在這個新聞台發表詩作之前)的精華作品,而且還附錄了我至這本詩集出版以前的作品發表記錄。當初為何書名取為《餘光盅》(余光中),其實也是一種寫詩多年的自我調侃,即便無法和「左手寫詩、右手寫散文」的大文學家余光中先生同台,但願能得到一點詩界的眼睛「餘光」眷顧...唉,而現在...連余光中先生也作古了。
我當然明白作家遲早都會有書流入二手書店或被論斤回收,也明白看到自己的書變成沒價值的回收品時會感到心疼,但這只是作者蔽帚自珍的狹隘心態,作者出一本書就像生了一個兒子一樣,當父母的辛辛苦苦生養了兒女,誰會忍心看自己的子女流落街頭?但書林知名的作家多如牛毛,加上資訊時代紙本書的沒落,我想出版品唯有被圖書館收編的少數作品才有機會留下成為將來的「文化古董」,書再好再有價值將來也只會成為陳列品,就像故宮珍藏的尿壺或花瓶,再怎樣也不會成為現實生活中舉手可得的實用品。將來恐怕手拿書本翻閱也將成為一件奢侈有趣的事?
鄭愁予曾有這樣的詩句:「是誰傳下詩人這行業?黃昏裡掛起一盞燈...」詩未黃昏,人已昏惶。
詩在聲色犬馬的年代真的是小眾中的小眾了,無怪乎成群結社的詩人們必得相濡以沫,才有勇氣繼續下去?前幾日貼了幾篇詩稿在某詩社團臉書,資深的版主曾和我吃過飯,跟年輕的輪值版主提醒我是「詩壇前輩」。之後再有貼文時,小朋友們都畢恭畢敬地前輩長、前輩短...地給予鼓勵和稱讚。其實我並不想倚老賣老,作品不好是前輩又怎樣?如果因為是前輩就能寫爛詩被刊載?那真是對繆思的最大不敬了!年齡越大思路越被僵化和侷限住,寫好詩不容易呀!從前像曹植,七步成詩,但現在寫詩不再像以前意氣風發,擲筆成章。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空有詩的衝動而無詩的內函...難道我是一枝快沒墨水的筆?難道詩也有更年期?
年前終於欣喜於拙作被簡教授的《台灣現代詩美學》納入篇章討論,也算是沾上了文學史的邊(餘光),但少讀少寫的我,真的已經是詩壇的陌生人,再被識者提起,可能也不是因為詩,而是因為曾經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前輩」而已?前輩是比較級,前輩何其多?驚聞圖象詩先驅寫〈流浪者〉的前輩白萩離世?「一株絲杉」橫在我入門時的心上無法平息...更早前連我寫詩的偶像「洛夫」都已乘風歸去,吾輩還能在此忝為人師、倚老賣老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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