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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2-31 08:00:00| 人氣1,874| 回應5 | 上一篇 | 下一篇

藍帖信傳奇之《天梯》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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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說巧不巧的事,蔡裕國本來還在傷腦筋:該如何調查出舒志泉住院的病因。正當他徘徊在醫院大廳時,忽然被一張驚喜的笑臉叫住。

原來是他的國小女同學宜君。

他還記得那時宜君也是圍繞著他的眾女生之一。事隔十年了,她竟還一眼就認出他來,可見當時他有多受女生歡迎。

「阿國,」宜君親密地叫著:「你是蔡裕國沒錯!我們的小班長,好久不見了,你好嗎?我是宜君哪!記不記得?...你怎麼會到醫院來,難道你...病了?」

一連串的發問像連珠砲一般,蔡裕國連一個問題都來不及回答,就看她露出一臉憂戚的好笑模樣。

「來,來,到那邊坐,我好不容易才碰到你,絕不輕易讓你走!」宜君一把抓住蔡裕國的手,好像他們還是小學生般,一點都不害臊。

他還記得那時宜君也是喜歡著他的女生之一。一幌都十年了,宜君竟還對他念念不忘,可以想見當時她有多喜歡他。

 

看她穿著醫院的工作服,從前那個長麻仔的小女生,現在已曲線玲瓏,儼然是一顆成熟待摘的果實。蔡裕國忽然覺得自己遇到了貴人...

「我好得很!你現在長得真好看,像是一隻天鵝,真是女大十八變啊!」

宜君聽了春心大動,即使至今仍是小姑獨處的她,一直懷念著記憶中品學兼優的小班長。那時宜君只是一大群ㄚ頭中的一個,這期間蔡裕國只參加過五年前的一次同學會,那時他可沒有多看她一眼...現在竟然能受到他稱讚,也許...

 

「妳在這邊工作嗎?」

宜君的遐思因蔡裕國的問句而中斷。

「我在病歷室,有時要送病歷,這裏的醫生護士們我可熟著呢!怎麼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

蔡裕國本不知如何開口,沒想到這女人還是改不了從小「雞婆」的個性,倒是自己先提了出來。

「其實,是這樣的,」蔡裕國立刻以他的機智編了一個謊言:「我有一個表妹,最近她交了一個男朋友。我的姨媽頗不放心,聽說那男的在這邊住院過一段日子,也許有什麼隱疾也說不定,所以要我幫她來查查看事情是怎樣。你知道的,當媽媽的總是對女兒的終身大事不放心。」

「原來如此,那真是情有可原。不過沒關係,今天算你找對人了,即使我不在病歷室工作,也有辦法查出你要的詳情。在醫院別人都叫我「包打聽」呢!何況,『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把他的名字和年齡留給我,明天我就給你消息,如何?」

宜君爽快地允諾,把蔡裕國逗得HIGHT了起來,笑顏逐開地說:「我一定要好好的謝謝妳,妳真是我的活菩薩。哪天我請你喝杯咖啡?」蔡裕國在小手冊上寫了一下,撕下一張紙頁:「這是我的手機號碼,可別弄丟了!」

其實不用蔡裕國的叮嚀,宜君怎麼可能把這珍貴的電話號碼弄丟?今天宜君下班,恐怕她得先把這個充滿喜悅的號碼在聯絡簿、電腦檔案、日記上謄個兩三遍的!

「等我的電話,絕不會讓你失望的!相信我。」宜君充滿柔情地望著蔡裕國說,聲音甜得像加了麥芽糖汁。

 

                                                                                      

 

「自殺?」蔡裕國不敢置信:「妳沒搞錯?」

宜君睜大了眼:「絕對沒錯!醫生診斷為『自虐型幻想症』,而且他在一個月之內兩度自殺。第一次是掐自己的脖子而住院;第二次是在病房搶了護士的藥車亂吞食藥物。幸好兩次都被緊急搶救才沒事。值班的護士說,如果不是在醫院認識,誰都會迷上他。他不發作時像個謙謙君子,很有人緣,不過到了夜晚,就變了一個人,要很強的鎮靜劑才能治得了他,而且他睡覺時總是喃喃唸著一種奇怪的咒語,好像是經文,沒有人聽得懂...。還有一件怪事把護士小姐和病患們嚇得半死

「怪事?」蔡裕國聚精會神地傾聽。

好幾個值班護士說,她們親眼見到舒志泉唸咒語時,病房內的燈光閃爍了起來,起初她們以為是供電的問題,後來才發現那真是太詭異了,每回看他念念有詞,燈光就忽明忽暗,膽小的人都被嚇得逃出了病房,也沒有人願意再和他共處一室。後來只好把他移到單人房去了。這件事流傳在護士之間,如果不是我消息靈通,還探聽不到呢!」

「真是多虧了你,我總算沒找錯人。」蔡裕國稱讚道,一味地對宜君灌迷湯。

「還有更詭異的事,有一個醫生說舒志泉的身體很奇怪,他的骨骼和別人不一樣,不過到底是怎麼個不一樣他倒沒說。後來病情逐漸穩定,醫生看他恢復了神志,才准他出院的。聽說出院後不久,警察曾經來找醫生問過話,說是他被關在警局的臨時拘留室中。

「是這樣的啊?」蔡裕國心中暗暗得意。

「我想,你最好叫你表妹離開他,這樣的男人,什麼時候要發瘋都說不準,如果等結了婚才自殺,你表妹豈不成了寡婦了?」

「呃,我一定盡力阻止小雪...我表妹和他交往,我姨媽也一定不會贊成他們的婚事的,真是太謝謝妳了!如果不是妳,我表妹恐怕要斷送一生的幸福...。」

宜君聽了心花怒放,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靦腆的說:「沒什麼,你交代的事,我一定全力以赴...最近有一部電影叫...不知道你有沒有空...。」

……

 

                                                                                      

 

「吉他有六根弦,指板上通常有二十個弦橋,音域為四個八度以上。可以掃奏和弦也可以彈奏半音。木吉他靠音箱產生共鳴,電吉他則靠電子擴音來發聲。沒有一種樂器能像吉他一樣具有廣大的群眾魅力,在發展成今日的『保羅式』、『史特拉卡斯特式』和『吉布森式』等搖滾用的吉他之前,曾經多次變革,然而它的外形與最初在西班牙南部山區安達魯西亞人跳佛朗明哥舞伴奏的原始吉他並無太大差別。」

舒志泉講到這裏,剛好下課鐘響傳來:「下一堂課,我們將講解鋼琴,改在音樂教室上課,別跑錯了地方。」

學生們紛紛起立走出課堂,只有幾個女生仍獃坐在椅子上痴望著舒志泉收拾桌上的講義和吉他,小雪也是其中一個,這回她坐在前排座椅,目不轉睛地望著講台上的舒志泉。

一個學生走向正把吉他收入套子中的舒志泉,來人正是蔡裕國。

「老師,我有點事想向您請教,不知您今天有沒有空?」

「有什麼問題現在可以發問,我下一堂沒有排課。」舒志泉說。

「在這裏恐怕不方便,是一點私事,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請您移駕到校園,我們可以邊走邊談。」

小雪沒料到蔡裕國會找上舒老師,也不明白他找他做什麼,只是滿心疑惑望著他們在講台邊細聲交談。

「好啊,我正想回教職員宿舍,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到門牌127號找我,我可以請你喝咖啡,不過是沖泡式的哦!」

「就這麼說定!半個鐘頭之後見。」蔡裕國說完就逕自離開了教室,這回他沒和小雪糾纏,只留下滿心狐疑給她。

舒志泉回到宿舍,換了一套輕便的運動服,就取了一片理查克萊德門的鋼琴輕音樂放入CD匣播放。

不多時,傳來了敲門聲,蔡裕國果然出現在門口。

「請進,你叫蔡裕國吧?我記得你。」舒志泉和善地說。

「你怎會記得我?你的學生這麼多?」蔡裕國有點詫異,邊走進宿舍內小小的客廳。

「美術系選修『樂器概論』的學生並不多,何況你在學校的知名度也不差,我看過你的作品。」

蔡裕國聽了有些得意,越發顯得盛氣凌人:「既然這樣,我就有話直說了。你知道嗎?不管你的家庭如何富裕,不管你迷倒了多少音樂系的女生,請你和小雪保持距離...。」

舒志泉見蔡裕國筆直地站在客廳中,彷彿是來找他理論的,心中不免覺得他幼稚得有些可愛。學校的小男生們因他而吃醋的可不只他一個,所以對蔡裕國的行為他一點也不惱怒,反而示意他坐下,平心靜氣地問:

小雪?是不是你們同系的學妹林麗雪?和你一起來選修我樂器課的小女生?」

「你少裝蒜了!如果不是你別有用心,她怎會移情別戀?」蔡裕國忿忿不平地說。

「移情別戀?」舒志泉恍然大悟:「哦!我懂了,原來如此。小老弟,我可沒有對『你的小雪』做過什麼事情。老實說,我連和她個別講話都沒有!即使有,也不能就說我『別有用心』吧?都什麼時代了,難道你還古板地以為愛情可以強占?」

「哼!我早就料到你居心叵測,一定不會承認,別以為你是副教授,就可以為所欲為!小雪只是一時被你的假相矇騙,我可不會輕易上當,如果你不知進退,小心我拆穿你的西洋鏡!」

舒志泉對蔡裕國魯莽的態度非常訝異,一般男生至少會對他的身分敬畏三分,再怎麼忌妒,也不敢對他出言不遜。這個美術系的高材生,竟然無視於師生的情誼,彷彿對他有很深的成見...。

「蔡同學,我請你來宿舍坐不是為了和你怒目相視,你能不能坐下來,讓我泡杯咖啡,我們好好的理清誤會,不管怎麼說,我們至少也是師生的關係,大可不必這樣劍拔弩張對恃吧?」

「少來這一套!你搶走了我的小雪,誰稀罕上你的課?我現在就告訴你:我立刻退選你的樂器課!如果你再不放棄小雪,我就把你的底細掀出來,看你怎麼在音樂系混下去,哼!一個有前科的精神病患!」

蔡裕國撂下狠話,猛回頭就走,留下舒志泉楞在客廳裏,一肚子無名火...。

 

小雪見蔡裕國在課堂上和舒老師說話,心中就有不祥的預感。後來她下了課,遠遠地跟在他身後,隨著他走回了宿舍外。她並無意跟蹤他,只是她對他的愛慕已達到難以割捨的地步,即使能多看他一眼,走點路也值得。

就在她見他進入了教職員宿舍之後。原想離開之時,她卻發現蔡裕國從另一端朝宿舍走來。

「他去找他做什麼?難道他知道了自己的心事?」小雪心中忐忑不安,但她只是不斷地臆測,不敢走近去看個究竟。

十分鐘之後,蔡裕國又氣沖沖地從宿舍走出來,這使得小雪更加惶惑。蔡裕國對自己的執著她不是不懂,有什麼理由能讓他來找舒老師而且氣急敗壞地離去?

小雪一時焦急萬分,顧不得靦腆,隨即來到了宿舍門前。在她猶未來得及冷靜考慮之前,她已經敲了門,站在門前後悔。

見到小雪站在門口的舒志泉非常詫異。剛剛對於蔡裕國的餘慍一下子都被這張冰雪聰慧的臉容凍結...兩個人在那一霎各自如同掉入了暈眩的深淵...。

舒志泉從沒有如此近距離地和小雪四目相接,有一種悸動來自心靈深處,就像是土壤中休眠的種子迎接著第一場春雨的沐浴。

她就是小雪?!蔡裕國以及許多男生的最愛?原來她真的如此無瑕而絕美,彷彿一首靈動的交響樂,憾動著久已沉寂的心……

 

終於還是舒志泉先醒悟:「妳是...林麗雪?請裏面坐...。」舒志泉不知自己為何聲音中有些顫抖。

小雪也回過神來,一臉羞怯地走進了室內。

「請坐。」舒志泉領她在客廳就坐後,就去沖泡了一杯蔡裕國來不及喝的咖啡給她:「剛剛蔡裕國才走,沒想到妳就來了...。」

聽他提起這個名字,小雪的兩頰更是紅似初春的落日。

「我...他...剛剛有沒有...不禮貌?」小雪吞吞吐吐,才艱難地完成一個問句。

「你知道」舒志泉也為自己沖了一杯咖啡,在小雪對面坐下,「他對你的心意?」

小雪低下頭,須臾之後才說:「我代他向你致歉,如果他頂撞你的話...。」

舒志泉看著她雙眸中閃耀著微光,不禁內心充滿了迷惑...「沒什麼,我能體諒他的苦處,換了是我,恐怕也高明不到哪去。」

兩個人輕啜著咖啡,理察克萊德門的琴音填實了室內的空虛,有兩分鐘時間,他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不愛他,」總算有一句簡單的表白劃破了音樂的旋律,小雪濕潤的雙唇略略震動著,她忍著不讓心中的吶喊逃出理智的矜持。

「我了解,」舒志泉說:「有些事是不能勉強的。」

他想到自己對於音樂的沉迷,現在,有另一種沈迷亦在呼喚著他。

「我已經心有所屬...」小雪覺得自己真是羞恥,竟然在他面前說出了這句深藏在心裏的話。

有一種驚訝席捲而來,舒志泉內心為之感到震撼,但畢竟那只是心海的波濤..

「那是一種幸福,一種安定的感覺,妳一定很快樂吧?」舒志泉把自己對音樂的感覺說出來。

小雪望著舒志泉,微笑地點點頭。

「不論如何,相信自己的直覺,忠於自己的感受。當自己的主人,好嗎?」舒志泉說。

小雪覺得自己好幸福!他完全能體會所謂「剎那的永恆」,當舒志泉就在自己觸手可及的眼前,她的夢不再遙不可及...

 

「我可以再來嗎?」小雪低聲地詢問,像是在做無理的請求。

「妳是受歡迎的。」舒志泉說。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會晤,卻不是僅有的一次,諷刺的是,蔡裕國竟然促成了他們的交會。

小雪不再因羞怯而卻步,她珍惜每一個能和他相聚的片刻,即使只是校園中的偶遇;即使兩個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隨著這兩個令人迷戀偶像的形影偶然曝光,一些惡毒的風言風語在清純的校園逐漸散佈開來,即使這些流言不傳至蔡裕國耳中,他也不會對舒志泉輕易罷休。

被中傷被謠傳被抹黑已是不可避免的事,但是舒志泉從沒想到,他會因此而收到了被解聘的預告。

被學校辭退,對他而言並不是件可怕的事,以他的才華和資歷,要找到一流的音樂學院任職並不是件難事,他擔心的是小雪在校的處境,她是那麼地單純善良,怎堪惡毒的蜚短流長攻訐戕害?可是他又能如何?這是他任教的最後一個學期了,學校要他離開這個園地。

 

學期末,美術系舉辦了師生聯展,舒志泉也應邀來參觀這些學生的作品。

會場中有一群人圍在一幅油畫作品前評頭論足。

「好詭異哦!這是什麼畫派,是超現實的嗎?得到學生組第一名呢!」

「你看這幅畫,把光線掌握得多完美,天上的烏雲層次也像真的一樣,好似會湧動。整幅畫的氣氛壓得令人喘不過氣來,幸好有這穿越雲洞的光束...嘿!你看這個人,坐在石頭上像在期待什麼...?」

「這是我們系花林麗雪的作品,這個小狐狸精真是有兩把刷子,聽說連音樂學院的才子舒志泉老師都被她迷上了呢...欸,你看這個石頭上的人,像不像舒志泉老師?」

「噢,你不說我還沒發覺,越看倒越像,簡直可以判定就是他...。」

舒志泉本來背對著這幅畫,但這些閒言閒語不經意傳入耳中後,使他不得不轉身過來端詳這幅油畫,本來觀畫的女生們見他突然出現在眼前,都立刻吐了吐舌頭作鳥獸散...

當這幅題目為「光」的油畫作品映入眼簾之後,舒志泉像著了魔一般,說不出話來。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他心中在吶喊,為什麼小雪的畫作竟然和他的夢境如出一轍?他絕不相信除了自己有第二個人見過這個影像!「小雪啊小雪,妳竟能窺知我內心深處的夢境,妳是如何辦到的?」

舒志泉再也按耐不住直奔出會場,他要去找她問個明白。

蔡裕國已在會場上看過了那幅題目叫「光」的油畫,而且他確定小雪畫中的人正是舒志泉。

本來自己沒得獎的事實已夠令人懊惱了!沒想到得到首獎的這幅畫偏巧就是小雪的作品。最氣人的是舒志泉竟然出現在這幅畫作裏面,彷彿他也得到了第一名,在畫中對他嘲諷...

蔡裕國知道,一個畫家不會輕易把熟識的人安排到自己的作品裏面,除非那人在他的心目中有著一定的份量。

而如今小雪竟然把舒志泉的形象,畫得如此傳神!...這代表著他在她的心中已經佔據了無可取代的地位!所以他惱羞成怒,正氣急敗壞地四處尋找小雪。

據會場上的學妹說,小雪剛回宿舍去拿東西了。他也等不及地逕自朝女生宿舍的方向尋去。

 

當舒志泉在女生宿舍外的樹下碰巧遇到蔡裕國時,他正用雙手握住小雪的肩膀猛烈搖動!就像一隻失控的野獸,嘴裡狂喊著:「為什麼?為什麼?」

小雪的臉上涕淚縱橫,充滿了恐懼,卻像一隻被老虎攫獲的綿羊,無助地掙扎抗拒著。

舒志泉即刻衝過去,試圖架開蔡裕國使他釋放小雪。

蔡裕國見舒志泉突然出現,更加怒不可抑,一把扭住他的衣襟...隨後舒志泉就感到一下刺痛,一支鋼筆正不偏不倚的插在他的心窩!...

 

 

台長: 路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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