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洲有一種非常美味的魚,只在佛州的溪流裡才有,但是在台灣吃不到。那種魚只能趁鮮活時下鍋才好吃,死了很快就不鮮美了。所以無法以冷凍運送。但它的市場價格非常昂貴,昂貴到用快遞空運上桌也還有賺頭。可是沒有人能成功把牠運到台灣的餐桌上,因為不管你用再好的設備或水袋,在運送途中牠就會死亡了。」我一副專家的口脗說。
你看我神秘的微笑著,點的這條其貌不揚的小魚上桌時這麼說,心裡一定在想:說的難道就是妳叫上桌的這種魚?
你知道我也喜歡吃魚,事實上我們也是在宴會上因為筷子碰撞而認識的。記得那一次你在會後送我回家時問:「妳喜歡吃魚嗎?」
「你怎麼知道?」
「因為所有的菜上桌妳都沒動筷子,除了魚。而且來勢洶洶…哈哈哈。」
「那麼我們是不打不相識嘍?」
因此,魚便成為了我們相約的藉口。
那些靠海的民宿,港口的大飯店,離島的海產店,底下有著熱帶魚游來游去的渡假村…都是我們約會的場所。甚至有一回我跟你開玩笑:如果沒有魚,下回就不必找我了!
所以,我們的愛戀也是魚的愛戀。我們的牽手也是魚的牽手。如果不是吃魚,賞魚,養魚或有著大大的魚雕塑的風景區,我是不會答應你的。
你說你喜歡我,因為我是條舉世無雙的美人魚,令人垂涎。
我說我才不上當呢!因為你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大白鯊。
這條美人魚其實早就注定了是喜歡大白鯊的,因為牠們有過「魚水之歡」,且常常「相濡以沫」。
「但是你那麼優,應該不是我的菜。」我做了這樣的結論,這麼對你說。
「那種魚後來有人終於成功地把牠活活空運到了台灣,發了大財。你知道他是如何辦到的嗎?」
你搖搖頭說:「不知道。在水袋裡加了維他命嗎?」
「他在每袋魚裡放了一隻假的小螫蝦,魚因為有了天敵的警戒,所以生命力大增,反而不會死。」
「我的周遭都是追求我的男仕,他們獻的殷勤可還不如你麼?」
我總是跟你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我說:「曖昧也是一種迷人的享受。」其實心裡想的是:你老是掛在嘴上,沒有行動有個屁用?
那一回渡假,你用那無辜的苦瓜臉哀求:「我的美人魚,我願意給海龍王當女婿,拜託拜託你快快點頭吧!」
「我為什麼要嫁給你,這樣渡假的時光多美好呀?美人魚一上岸就會變成泡沫了,如果不變泡沫也會變成黃臉婆,況且,我還不確定…你是不是我的白馬王子?說不定只是條泥鰍。」
你悻悻然地望著馬爾地夫碧藍的天海,心裡一定在想,難道這麼浪漫美麗的景緻依舊打不動我?然後你忽然若有所思地說:好,下回我們到澳洲去!
三個月後我們到了澳洲,大堡礁的魚果然令人如在天堂般快樂,那些比我還大的各種魚在潛水時伴著我們游,我想這世界可能再也不會有別人給我這麼多了。
「我今天特別點了一種魚,妳一定會喜歡的。」當服務生把牠端上桌時,你這麼說。
當蓋子掀開,一條清蒸魚的香味傳來,我急著大快朵頤動箸就夾。
你笑著說:「這只是很普通的魚,澳洲大宗外銷的國產,寶石魚。」
「好好吃哦!嗯?這肚裡怎麼有東西?」我從魚肚裡夾出了一個小袋子,用紙巾擦拭過後,發現裡面是個小盒子。
盒子中裝著一顆不小的鑽戒,繫著一個小紙條,上面寫著:
我會讓妳一輩子有魚吃,請嫁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