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回去了吧?」她纖細的手指,爬上了你的胸膛輕撫著,濕柔的軟脣在你耳邊呵氣順便帶出了這句話。
窗簾不曾打開,你以為這樣外面的世界就都被蒙蔽了,但你另一邊的耳朵了無睡意,除了吳儂軟語,你還聽得到室外轟轟的雷陣雨。
外面的世界真的被隔絶了嗎?你心裡很清楚,從來不是!
你身旁有一具年輕美麗的胴體,你吻她,觸摸她,抱她,進入她,習以為常。你以為你真的可以一直進駐她,但是就像路邊的停車格一樣,你覺得你必需得常常注意:那碼錶上的指針是否臨近紅線?在每一次籌碼將要用盡的時候,考慮是否還要投下另一堆硬幣?會不會不小心被開了單受了罰?
她以為她了解你,在某種自私的意義上而言。就好像她看到了外面人車擁擠,所以提供給你一個安靜喘息的寧謐空間;她知道你常心煩意亂,所以把你收留成懷裡的貓芻,撫順你的心情?有時她扮演一個慈母,用乳房把你哺餵成自己溺愛的孩子;有時她飾演一個受害的處女,滿足你征服肉體的本能和沙文…。甚至她也可以像一個下女,像一個蕩婦,侍候你成一個皇帝。
可是你為什麼總是隱隱覺得,其實你是一隻奔入陷阱的雄蜘蛛,惟恐有一天遲早成為她盤中的早餐…
是否該及早脫身?
轟隆一聲,窗外的霹靂把你從沉思中驚醒,她裸著的身子像緊箍咒更緊緊的束抱著你,豐滿的胸乳整個擠壓著你的上身。「我好怕!」她故作嬌弱地囁嚅著…
但是,你忽然覺得你並不在場?你如靈魂升騰在床的上空般,看著一對赤裸相擁的男女在下方苟且,並算計著他們的現在與將來會怎麼樣…雖然你也被震懾了一下,但不是因為外面的雷霆,而是她耳邊的鶯聲燕語又把你拉回了床上。
方才是你嗎?那一幕又重播了一次…汗水淋漓,你像餓了多年的噬獸,寸寸狂啖著她表相的美麗,你欺著她的身體,摺起她的下肢,把你最最猥瑣的獸根,瘋狂的往她的深處鑿探…你懷疑這是一種報復?在她的身上恣意狂亂,彷彿征服了她就征服了阿爾卑斯山?但真的是這樣嗎?當你汗水如雨下,在山洪暴發之後,在偽裝的痛苦呻吟聲中,你才發現一身的疲累未得舒解,你已虛脫,但更高更大的一座埃佛勒斯峰卻又橫亙在眼前!你問自己,還有命爬麼?
「我忽然還想要…」她羞赧地說,左手並且往下開始重新撫弄著「牠」。
你按住了她的手,「讓我休息一下吧。」其實你真的想說的是「我沒性趣了!」
你想起了剛上床的時候,當你才動手剥她的衣服時,她也按著你的手說:「房貨該繳了,我有些化妝品都用完了。」是你豢養著她?還是「牠」豢養她?你懷疑你為了追尋自由,反而被套上了另一個枷鎖…
「我去倒杯水。」
你找了個藉口下床,讓「牠」暫時逃離了她的「魔掌」。
她雙手抱胸嘟著嘴坐了起來。
你打開小冰箱,倒了杯冰水,就站著啜了一口,你很意外此刻你能用局外人的眼光遠遠端詳倚在床頭的小猛獸?年輕,美貌,那般渾圓甜美的蜜桃,那小蠻腰,那嗲勁…你是怎麼來到她床上的?她原本是老闆的專屬秘書…你不太記得了…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卻在想:這究竟是那裡出了錯?
平時你逃離不了老闆的嘴臉,那永遠也擬不完的企劃和借貸案,所以你需要慰藉,需要避風港。但當你不意中看到公司即將結束的帳面資金撥轉,你是何時蓋了那些章?何時借了那些錢?又是何時挪用了那些公款?
今天你才發現:原來你多年的犠牲奉獻,到頭來還是被出賣…
忽然又一聲霹靂,閃光穿透了窗紗映在她的臉上,那慘白泛著青光的難看臉色…所有的嫵媚和溫柔一下都變成了驚恐!美艷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踪…你以為眼前的竟是個嗜血的女鬼?!霎時不免膽戰心驚…
你不敢面對,猛一口吞下手裡的冰涼,沒想到心裡更加寒顫?有些腿軟,全身疲累…不願走近這床幻象,於是走到窗邊,下意識地掀開了窗簾。
你看到玻璃上滾滾而下的雨珠,流在窗玻璃反映的臉龐,像淚…而你的黑影,竟酷似那結髮多年的妻?在眼前無言地對著你哀傷。
「非回家不可,我該走了!」
你覺得這是一艘賊船,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匆匆拾起地上零亂的衣物,急急地穿上,然後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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