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最后一通电话,说他病了。叫我不要再打电话了。他在医院里,不能接电话。
同事如此原话转述给我时,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快死掉了。她仍有点被吓倒似的,模仿着他当时的声音给我听。
我是知道他病了的。打的最后一通电话,他接起时,那边有着极尖锐的噪音干扰。我想,那大概就是医院吧。他当时的声音己完全走样,苍老、沙哑得厉害。
于是不再电话。如此过了十三天。
十三天后,亦即十八号。我电话过去。原即为问问他的病情,亦想跟他确认验货的事情。估计他放在工厂的一单货快要下线了。他曾经再三交待过我的。
是上午。接电话的是个中年女人。有着那个年纪的苍老的声音。电话响了二三声即直接被接起。
她说了几声HELLO。大概不知这是大陆打过去的“国际长途”吧。
我用国语说:你好,我找KEN。
“你找阿KEN啊”,她似在念着一个很熟的友人似的念着他的名字,“他现在不在,你是谁?”
我说:“噢,我是他的一个朋友,麻烦问一下他的病好了吗?”
以为这是他常说的香港的亲戚,抑或帮他忙的友人,或是他提及的PARTNER。
女人不回答,径直问:”你叫什么名字?“声音里有着某种警惕。
这是基本的挡电话问话方式。我不以为意地告诉她的我姓与名。真姓,真名。
女人问:”你找他什么事?“
”我想问他那个货要不要看“,随口作答。这是我跟KEN之间才知的事。
”不用了“女人想也不想的回答。
如此迅速作答倒出乎我意料,亦不免有丝错愕。她是谁?她怎么知道此事?怎么能帮KEN作此决定?抑或KEN有交待吗?
我说:”噢,他病好了吗?“ 这是我最关心的。
女人停顿几秒,不回我。再问:”你是谁?”声音开始变得凌厉,若只刺猬,开始竖起浑身的刺。
“我是KEN的一个朋友”。
“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
她顿了一下,忽然很不耐烦:“好啦好啦,我要出去了。”欲挂线。
我着急,“小姐麻烦你告诉我KEN的病到底怎么了?他好了吗?”
女人声音扬高八度,尖锐而极不耐烦:“小姐,你不要问这么多好不好?那现在KEN他不舒服,我们彼此尊重嘛。”
“我只想知道他的病怎么了?麻烦你告诉我。”
“你不要打电话了好不好?我现在要出去了。”
说罢即挂掉我的电话。极不耐烦。
我一时被其如此的反应震愣在那里。错愕,莫名其妙。心里的焦虑与忧心都涌了出来。
数分钟后换了电话再拔过去。铃响几声后,仍是她直接接起。
“小姐,麻烦你,我要找KEN。”
“你是谁?”仍如此询问,声音锐利而苍老。
再报了一次姓与名。真姓。真名。
她说:“小姐,我都叫你不要打电话了嘛。”很不耐烦。
“我是KEN的朋友,我想问他的病到底好了没有?”
“你叫什么名字?”
再报一次姓与名。
“你留个电话吧。我改天让他打给你。”
“他知道我的电话,你叫他今天打给我。”着急他的病情,也急欲确认货的事情。
她仍坚持着要我的电话。
于是将电话再报了一次给她。
她一边抄着。一边随口问了声:“你是他生意上的朋友?”
我说我不是他生意上的朋友,我是他的女朋友。
“你是他的女朋友?”
“是”。
“你是他的女朋友?”
“是”。
她连问两声,似乎很觉意外。得我肯定答复后,忽然有丝慌乱,说我把电话再念一遍啊。
她念错了那几个数字。
并且错得离谱。语音也结巴着。
我捕捉到了她的慌乱,有点意外与莫名其妙。再纠正她的错误后,说了声谢谢,便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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