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兩天在菜菜子所舉辦的「人間四月天」座談會胡鬧了一陣，雖然這次的座談主題是從人間四月天來談現代人的愛情；座談會的細節與對話內容在此我就不贅述了，這一部分菜菜子自有精采的文章來跟大家分享；只是既名為「人間四月天」座談會，會中總不免會涉及到志摩與他三個女人的糾葛。令我好奇的是，與會者聚，大多都不能認同志摩對待張幼儀（即原配）的態度。大家好像都覺得志摩在這裡是「不負責任」的。欸，台長我偏偏跟大家唱反調，台長甘犯天下之大不諱，想要為志摩說幾句話。
歸咎大家對志摩不爽的原因不外是下列幾點：志摩選了漂漂的林徽音而棄糟糠之妻於不顧，所以大家難免覺得他重色而輕義。而且結了婚還不愛人家而離婚，這是不道德的，差勁，不負責任！好吧，如果還有什麼不爽的原因，請在留言版補充，台長會好好回應的。
我們先來看看所謂的不負責任是什麼吧。人間四月天徐志摩與三個女人的故事不用我再來囉嗦了吧（請參閱明日報「再窮，也要去旅行」台長菜菜子所寫的一系列文章，有纖細的文筆與精采的分析）。就像我前面所講的；大家都覺得志摩在處理他與幼儀的感情上太過於「不負責任」。真的是這樣嗎？我忍不住要來問：什麼是負責任？聚所皆知，志摩受父命之命娶了張幼儀，而志摩老嫌幼儀土氣、不具詩書文采。可以說：志摩是不愛幼儀的，當然，志摩愛的是氣質、內在外貌兼的林徽音。所以志摩選擇了離婚，去選擇他所想要的。這就是所謂「不負責任」的表現嗎？
在當時的情境下，志摩心裡只怕是掙扎難平的。一方面是自己的所愛、自己心理所渴求的，另一方面是社會、家庭的規範。在那樣的情境下，志摩做了選擇…他挺身敢於與傳統抗逆、與社會既定規範一博，違背了父母、背棄了家庭，做近代史上離婚的第一人，可以想見他當時心意之堅絕啊。在當時的年代有人譴責他：說他枉顧傳統、說他離經叛道、說他對父母不孝、對妻兒殘忍不義…天啊，志摩心底只怕想的是：再與幼儀這麼生活下去，才是對自己的殘忍。是不孝、不義嗎？要把「義」帶進婚姻裡，那也可見這婚姻已經走到了什麼局面，況且，沒有愛要講什麼義呢？志摩錯了嗎？志摩不對嗎？志摩當初受父命之命結婚，後來無法承受反悔離婚，這是不負責任嗎？可能太多人這樣想了。只是，去維持一段已經沒有感情的婚姻、去終日面對一個自己並不愛的人，為了所謂的「責任」就必須如此嗎？這不是敷衍是什麼？我們為什麼不試著問問幼儀：你要責任還是要敷衍？
大家會責難志摩不負責任；既然不愛幼儀，當初幹麼結婚？對啊，幹麼結婚？問題是他有得選擇嗎？在那個「傳統」的年代中，他能在父母替他決定的婚事中有任何的異議餘地嗎？好吧，那又有人抗議了，他不能試著去愛張幼儀嗎？為什麼不給幼儀一個機會？都已經結了婚了，有很多是結了婚才相愛的嘛。是啊，我們怎麼知道志摩沒有這麼做過？搞不好他每天晚上督促他老婆唸四書五經改變氣質、搞不好他每天都催眠自己，我是愛他的、我是愛他的。但，大家不要忘記志摩就是只愛林徽音嘛，他的理想中的典型就是林徽音那個樣子嘛，浪漫深情的詩人怎麼可能讓自己同時愛著兩個人。愛一個人是沒有什麼理由的，這是強迫不來的。志摩就是愛林徽音，所以，他選擇了離婚。
婚姻是兒戲嗎？婚姻當然不是兒戲，不能說離就離，但不愛一個人的時候，有什麼理由一定硬要他們在一起？拿刀硬逼著你去娶一個你不愛的人，那是不道德的。同樣的，拿刀架在你脖子上硬逼你不能跟一個你不愛的人離婚，那也是不道德的。你不能說志摩選了美美的林小姐而棄自己的黃臉婆於不顧就是不道德的，我們試著想想，如果今天林小姐醜比羅剎，而家中之妻美若天仙，而志摩仍舊選了林小姐，還有沒有人會譴責他呢？我想罵人的聲音應該會比較小吧？（當然，這只是一個假設，詩人當然要的是浪漫唯美的愛情，女主角美麗也是條件之一）只是大家在譴責志摩的時候，有沒有淪入了張幼儀式的集體被害意識中？什麼是被害集體意識呢？唉，講明白就是大家因為害怕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所以會不約而同的一致譴責…
離婚有錯嗎？離婚是不負責任的表現嗎？不是的，大家都被張幼儀脆弱、可憐的一面所影響了（是劉若英演得太好了？）。你是在可憐張幼儀還是在不爽徐志摩啊？幼儀是註定要被犧牲的，在傳統下，他也是受命嫁給徐志摩的，這是她的悲劇；而志摩不愛他，他也沒有擇選的自由啊。她可憐，但那不代表志摩做錯了什麼、那不代表志摩就一定得愛她！
在愛情裡要分對錯，這是沒有什麼意義的。志摩愛的就是林徽音，他不愛張幼儀。我們要譴責他什麼呢？譴責他不愛張幼儀嗎？這毋寧是可笑的。譴責他離婚嗎？現代人動不動就因為個性不合而離婚，婚姻本來就是一紙契約，契約是可以解除的，只是看雙向的約定是什麼罷了。志摩要負什麼責任？他要負的只是法律上離婚的責任，贍養費的義務、撫養小孩的義務；除此之外，他還有什麼責任？你可以說在一起就要負責，問題是當初是他柔情萬語的請求幼儀跟他在一起嗎？是傳統不得已的婚姻啊，志摩難道不是被迫的嗎！
也許，大家都把婚姻神聖化了，把婚姻那一紙契約視為不可侵犯的。其實，當婚姻裡沒有感情，那只是個空殼而已，要此無用之殼幹麼？志摩與幼儀的婚姻是失敗的，一個錯誤的婚姻我們還要假道學的讓她繼續維持下去嗎？那我們跟六十年前的那些老頭子有什麼差別？志摩啊，志摩，他因為環境、傳統讓他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所愛，等到他真正鼓起勇氣要選擇了，我想他也應該可見他是註定要被咒罵的。只是，唉，我還是不免要同情的為志摩辯白幾句…
圖片：公共電視台「人間四月天」劇照。
（取材自公共電視台網站
http://april.pts.org.tw/ 之下戴桌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