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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享受人生〉模範媽媽 我家不需要

文／Charisse

「如果有『模範媽媽』這個獎項，我一定要頒給我媽。」表姊這麼說。

被兒女如此肯定，應該很開心，但我堅決跟我媽說，千萬不要認同這個獎，她不需要，也拜託她不要以此為目標。

我們對理想父母的標準、看法，並無法左右父母親對待我們的方式、態度，他們受上一代教養與環境背景的影響頗深，顯然那一套絕對不適用我們這一代，「貞節牌坊」、「模範母親」真的能讓四年級生的母親們覺得快樂嗎？讓人抱持懷疑態度。

我從青春期到大學都在媽媽吼叫式的教養下度過，專注在「照顧家庭」的她，天天準備三餐、打理家務，卻無暇（或漸漸惰於）充實自己，她已經成為我的敵人，還鮮有讓我尊敬之處。這大概是我大學時的心聲。

考上研究所，遠到他鄉，距離的美感反讓我確認了親情的存在，於是，我開始企圖改變她。我享受她為我的每一份付出，都源自於愛，但是如果我真的愛她，我想把她手上的所有任務都丟掉，讓她沒有壓力，開心地過每一天。

碩士畢業之後，姊姊和我都在賺錢了，當了30年「模範媽媽」的母親，在放下經濟負擔與「模範」枷鎖的她，終於開始試著只為「自己」而出門，不是買菜、辦事或 上班貼補家用，而是找朋友、找親戚，聊天、喝茶甚至旅遊。一開始她感覺內疚，但是三、四年後的現在，她毫無罪惡感且樂在其中，她始終把心思放在家裡，但她開始擁有一部分屬於自己的生活，甚至今年，她主動要求說要到日本玩，要我們資助她，過去，她不願自己出去玩，覺得很浪費，現在，她開始懂得享受人生，為自 己而活。

我很高興她開始不覺得「台灣的女性就應該如何如何」，能擺脫世俗的眼光（那根深蒂固的傳統文化深植人心的程度還真難想像，尤其奶奶還住我家樓下）去做些我們這一代認為沒啥大不了的事。她的改變讓思想、行為更為開闊，管教也開明許多了，這也算是做兒女的收穫。忘了是哪位名作家曾說道 「孝順不是溫順遵從，而是教化父母」，乍聽像是離經叛道，但台灣社會多少人能了解其真意？

「模範媽媽」真是太沉重了，這不是獎座而是框架，在我看來更像是：給你糖吃看似嘉獎，其實是要你「keep on」付出永不停歇。媽媽最大的付出是無私的愛，而不是做不完的苦力、失去自由與生命力。

〈別想改變她〉藝術創作 找回生活重心

文／童空心

這陣子，很多親朋好友都收到了母親親手編製的各式各樣、琳琅滿目的吊飾。

這是利用一種類似包裝用的硬質黃色捆帶所細編而成，不過並不侷限是黃色，材質也一再改良，如今已細軟很多，否則看到母親滿手腫脹與水泡，還真不捨讓她繼續做下去。

她常說：「這是結緣品，做得越多就越開心，且忙到沒時間找人吵架嘔氣，多好！」父母親雖然從年輕大小爭吵不斷到老，但是父親無預警的突然過世，仍帶給她莫大 的打擊與痛苦。情緒有如鐘擺，來回擺動牽繫著全家的氛圍，母親一發作就是不停地咒罵與抱怨，常令陪伴在旁的晚輩很是難堪與困擾。曾以為這樣的日子可能就是 母親晚年的寫照了，沒想到不到兩年的光景，母親就脫胎換骨了，不但找回人生軌道，而且還發展了她藝術創作的潛力。

其實為人子女的我們，在擁有較高的學歷或知識，或者是在社會上歷練過後，再回頭面對自己的父母時，鮮少會甘於沉默或是認同父母的做法，潛意識都是帶著改革者的熱誠與完美主義，總是想去改變、主導家裡的一切。雖是美意，卻形成父母的壓力而不自知。

我也難逃這樣的過失，一味的認定母親應該、一定要、必須怎樣過生活，安排她不喜歡的活動，甚至要她離開多年的窩，逼得阿姨跳出來說：「去聽妳母親心裡的想法 吧，她不是小孩……」真是當頭棒喝！多駑鈍的我，此時才明白老人家也需要有療傷止痛的時間，也喜歡自由自在，怎麼到老來反而被子女綁手綁腳的，多無奈、多委屈啊！

此後我就不再多言，試著用耐心守候在一旁，不再莽撞介入，以不傷母親的自尊與自信為前提，盡量去滿足她的意向。多神奇啊！母親心裡 漸漸舒坦，怨言不再有，還能帶給身旁的人快樂，看看母親在手編的草莓吊飾上，用黑色的簽字筆畫上黑色點點，那專注與淘氣的眼神多光彩，七十多歲的人了，還 有著與我們一樣的熱誠與美夢！

讀小五的女兒在晚餐時苦惱著對我說：「苦瓜這麼難吃還要我吃，以後妳老的時候我也要煮苦瓜給妳吃！」以前我不會在意這些話，現在得好好想想怎麼做出美味的苦瓜，這話現在聽起來怎麼變可怕了……

<本文轉載自由時報家庭親子版-生活大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