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黃昏時，我說了樹兒幾句話。
意思是，他有兩次，我們要離開了，而他一直在踢球，讓我們全家等。
我說完，這孩子沒說話，紅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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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晚餐時，孩子在洗澡，
展爸提了樹兒在學校發生的事情。
上電腦課時，
朋友撿到小紙條，不知道是誰的帳號與密碼。
好朋友自做主張，進到人家帳號裡偷看，
後來，他的好朋友意圖修改帳號密碼，後來因為密碼有保護，於是作罷。
說完，我們兩都心情嚴肅。
展爸說：
「這個世代的孩子，普遍道德觀模糊，
見到不對的事情，會仗義執言的人已經沒有了，朋友間只覺得好玩，難以對錯分辨。」
我想，樹兒一定也很模糊，沒有概念這事的嚴重性。
夫妻倆討論了些教育現象，
我想著，「找人一起合作，來編寫道德教育的教案」這樣的點子，
展爸在說：「孩子心理已提前進入青春期」這樣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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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聽到，旦旦在房間畫畫，卻在叫嚷：
「樹，過來。」「樹，過來。」「樹，過來。」
原來是樹哥哥洗完澡，躲在旦旦房間的窗後面，偷偷看她。
旦發現了，喊了幾次：「樹，過來。」
樹躲在窗台下，只剩下一張臉，笑盈盈在那裡。
我說：「樹，你可以不要逗弄旦旦嗎？」
樹兒說：「我沒有逗弄她。」
於是我換一個角度：
「樹，我相信你沒有要逗弄她的動機，媽媽要你推理一下，如果你不躲在那裡，她會一直嚷嚷嗎？」
他說：「不會。」
我問：「你喜歡旦旦這樣嚷嚷嗎？」
他說：「不喜歡。」
我問：「那你有沒有意識到，是你的行為，影響到她，而她用嚷嚷的方式，來保護自己？」
他說：「我知道，可是我剛剛沒想到。」
我說：「這就叫，你的行為，對旦旦產生了影響，雖然，你的原意不是要他嚷嚷，但是，這個結果，有你的行為，所帶來的影響。 雖然旦旦也有她能決定的反應，但媽媽今天，要你開始思考，你的行為帶給別人的影響，可以嗎？」
他收下了，安靜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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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時，我問他：「你能說說，當你在那裡偷看旦旦，你想要的感覺是什麼？」
他說：「我想要證明，自己可以偷看而不會被發現，在躲起來時，有一種刺激感； 如果能不被發現，有一種成就感。」
我問旦旦：「那哥哥在偷看妳，妳的感覺是什麼？」
旦旦有一個口頭禪：「嗯！我不知道怎麼說.....」
幸好，她現在都會接口往下說：「....大概就是害怕的感覺吧！」
於是，我做了感受的交相核對，設身處地的想像，
樹哥哥同意，如果有外人在偷看他，他自己也會有害怕的感覺。
於是，我說：
「樹，媽媽認為，時候到了，你要開始把眼睛往外看，
你知道自己想要證明自己很厲害，不會被發現，
現在我要你開始思考，如果旦旦在尖叫，那麼，她的感覺是什麼？
跟你有關嗎？ 如果妳的妹妹害怕，那你要怎麼做？
是好玩與刺激感重要？ 還是，體諒妹妹的害怕重要？」
「也就是，你的行為，會帶給別人影響，這是快10歲的你，可以學習的。」
寫道這裡想到，昨夜忘記教導女兒，我會說：
「如果妳喊了一次：「樹，出來」而沒有用時，就要換別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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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時，我們聊到了海和雨宮，（註）
我們都同意，雨宮的辛苦，在於他只想要把鋼琴彈好，要贏得鋼琴大賽。
然而，阿海卻得回應生命的各種變遷而做出反應，
於是，阿海有了很開闊的生命。
我跟樹兒說：「是不是同意，贏人家，證明自己很厲害，或是，獲得成就感，不是唯一的目的； 還有其他的目的，是你要學習的？ 像阿海那樣，能夠獨立，能夠保護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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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樹兒說：
「媽媽，今天在學校，我也被老師罵呢！」
「喔？」我問。
「因為我忘了帶英文課本，所以被英文老師罵。」他回答：「英文課本放在阿嬤家，因為阿嬤昨天幫我複習，後來被疊在一堆書的下面，所以我收書包沒收到。」
我說：「你有沒有同意，這件事情，是你的能力可以避免的？」
他點頭。
想起了傍晚，我說他的時刻，
於是問了他，傍晚的眼眶紅是怎麼回事？
他安靜地說：「就是覺得自己做錯了，媽媽說得對。」
我說：
你長大了，越來越擁有自己的力量，
不只長高，長壯，跑得快，球踢得好，
還有更多的能力，影響別人。
所以，在這個時候，除了贏球，好玩之外，
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是你要學的，
就是，要學會，觀察，自己的行為，如何影響這個世界，
然後，你要選擇，你會對這個世界產生什麼影響。
同樣的，你也要想，什麼事情沒做，什麼事情做了，
於是，你自己的生活會受到什麼影響。
我想，這就是負責吧！
你想學點負責的事情嗎？
他點點頭。
於是，我們有了這樣的睡前祈禱：
親愛的耶穌，謝謝今天，發生這麼多事情，帶給我的學習，
謝謝你用愛充滿我的眼睛，讓我看到我的行為對世界的影響，
謝謝你用力量充滿我全身，讓我學會為自己的生命負責。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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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騎車上學時，我問起昨日，關於電腦帳號密碼的事情。
我問：當你的同學起意要進入別人的密碼或是更改，你是什麼感覺？
樹兒：「我沒有什麼感覺。」
我又問：「你有沒有思考過這件事情。」
他說：「我想過，老師有教我們說，密碼和帳號，不能放在一起，也不能寫在紙條上。」
我問：「所以，你想著：『那個人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是他的疏忽？』 自己疏忽了，自然會讓人家偷進到帳戶裡？」
我問：「你會喜歡，別人偷偷進來，你的帳號嗎？」
他搖搖頭，說：「昨天爸爸有教我，密碼設定保護很重要。」
就在車子，過中山路橋前，有了這樣的教導：
你知道媽媽的部落格嗎？
這部落格對我們全家很重要。
因為這部落格，媽媽可以寫文章，改文章，讓人們進來看。
這些文章，讓人喜歡，也讓人信任媽媽，
所以媽媽給演講，或給工作坊，他們因為這份信任，就可以選擇要不要來。
你想想，如果這密碼偷偷被人更改，而媽媽就進不來了，
那也許，我會亂一陣子，而我們全家，也會跟著亂一陣子。
媽媽要你想像，一個人的電腦帳戶，就像他的家一樣。
你想想，那就很像，有人撿到我們家鑰匙，
趁我們家沒人，偷偷進來逛逛，摸了你的書桌，睡了你的床，
你會有什麼感覺？
樹兒說：「我會覺得不舒服，還會害怕。」
我繼續說：
那個陌生人阿，發現我們家還蠻好玩的，
下次還想要來玩，於是，他想說，乾脆把鑰匙換掉，以後要進來方便。
幸好，我們家門鎖很厲害，他換不掉。
樹兒很安靜。
我說：「你今天可以去跟你的同學討論，說這是媽媽的看法，
偷進去人家的帳號，甚至，偷改人家密碼，就等於這種事情嗎？
我的媽媽要我們想這些事情。」
他點頭，答應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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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寫字的現在，我覺得自己很幸運，
能夠有一個，願意跟我們說話的孩子，
能夠有一個，願意聽我們說話的孩子，
能夠有一個，願意尊重我們意見的孩子。
同時，展爸與我，也在界線的拿捏上，很謹慎，
認真維護他的尊嚴與保持關係的聯繫，
維護一個，孩子能繼續與我們分享與討論，他人生與內在世界的被尊重感。
老實說，我不真正曉得道德要怎麼教導？
而我知道的是，當孩子生活裡發生的大小事情，
如果有機會，分享我的世界觀，讓孩子參考，
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樹兒這孩子，依然很純淨，
而他的世界變大了，
除了爸爸、媽媽、阿嬤之外，
還有同學、有網路、有書本....
他的內在，正在發展與測試力量的時期，
擁有更多力量的同時，要配置更大的智慧。
祈禱，我能教導孩子，那份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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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
一個多月前，孩子迷琴之森的DVD，
這陣子，我們在看，琴之森的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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