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做傳譯和翻譯的歷史還算蠻悠久
的記得剛進公司不久,不知何原因我
臺灣出身的身份給爆露後,遠在別的
縣市的關聯企業,工廠等,他們一收到
中文的信件後就毫無客氣的往我們
部門寄要求幫他們翻譯。
他們的這種不想浪費”人才”,節約請
外邊的專業翻譯的錢的做法惹得
我們科長有一天一份還沒完全傳完
的FAX,途中就把它揪了出來,
一看上頭的電話號碼就拿起
聽筒,電話一撥,對著寄FAX的人
大聲的吼
「我們科的**(我的姓)是正社員,
不是來當翻譯的,你們給我識相點兒。」
那通電話把我從翻譯的”火坑”給
救了出來。
我們雖是專門負責臺灣的部門,但臺灣的那些關聯企業裏都有一群
優秀的能講日語的人才。所以我的翻譯人生就此告一段落。
直到兩‧三年後突然有位臺灣的官方女職員來到我們部門要求採訪時
我那閉山許久的”才能”才又有了發揮的場所。
那天課長建議一邊吃高級料理,一邊接受採訪。那位女職員同意了。
於是課長便要我訂一家高級料理店的最高級套餐三人分。
我心裡一直盤算著那頓棒餐, 早就把當傳譯的工作丟到腦後去了。
一到餐廳,課長和女職員一坐下就開始聊,聊的內容居然能突破本公司
的業務內容直衝美國經濟問題,一大串的經濟‧貿易名詞‧一堆政策‧
一山的關稅問題‧‧‧我被轟的遍無完膚。
我雖然是經濟學系畢業,但我是考不上別的學系才硬著頭皮去唸的,
我在學中是從不對經濟用語‧貿易用詞感過興趣的,
我是拿最低單位畢業的,
我的畢業論文是一半抄專業書,一半用破日語強編的,
我是從不想研究股票的,
我是一聽到簿記就反胃的
我是‧‧‧
一堆辯解的理由不停的在我腦裏轉啊轉,轉得我頭昏眼花,
我忍不住拍拍課長的胳膊說
「我想吐。」
課長要我去洗手間洗洗臉,透透風。
等我從洗手間回來後發現他們用英語無風無阻的互相交換著意見。
我到底來幹嘛呀?!心中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內疚和疑問。
眼前的棒餐也沒心情去動,只喝了杯果汁就回家了。
隔天被公司的女同事們又怨又羨的說了一頓,
但我不敢說我其實只喝了一杯果汁的丟臉事。
又事隔一段時間後,有一天課長神經兮兮的四顧無人後才神秘的說
「你今天加一下班,晚點兒走。」
我心裡小鹿亂撞的想著
「完了!可能會有一場公司戀情發生。但課長有位漂亮的太太,
又有三個活潑可愛的女兒,他有可能為了我拋棄這些幸福嗎?
我雖然非常喜歡課長但這是出於尊敬絕非戀情,
而且我覺得還是單身男子比較安全,沒什麼問題發生。」
但不管事情怎樣發展,先聽聽課長的說詞吧。
那天,下班的鐘響完後同事們便紛紛的回家。最後只剩下我和課長時
課長把我叫進會議室,他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紙,壓低聲音叫我看一遍。
我看了一下,起初以為是課長偷聽人家的電話抄寫下來的內容,
但再看一次之後我慢慢地了解了內容時我不由得張開嘴巴說不出
一個字來。
那內容是墜機前機長和管制台的一段對話。
課長並非要我翻譯,而是要我推敲一下那對話後頭隱藏著的感情,
問問我這以中文為母語的人的意見(當然有許多專家認真的在研究
這件對話)這樣重大事,像我這樣一整天只想吃喝玩樂的人
哪能正確判斷處於死生關頭的人的感情呢?!說出什麼意見來呢?
課長看見僵硬在椅子上臉色可能白得很淒慘的我,輕輕的說
「辛苦你了。但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說,好嗎?」
我覺得喉嚨乾枯,始終說不出一句話,只能點點頭而已。
第二天進公司時,課長一如往常的上著班,而我卻背了許久才忘卻。
現在已事隔多時,那段對話早已由許多專家,媒體給公佈出來。
而我卻怎麼也想不起那段對話的內容。
這次在「心中一把火」裏寫的那次傳譯,說真的我早已料到
我一定會出醜的情形。但我不能拒絕,因為
第一,我不能讓介紹我去的老師沒面子。
第二,凡有關臺灣的事我都想湊一腳。
第三,開價蠻高的,拿了好過年。
所以我心裏有點兒底,硬著頭皮,又驚又險的狂跑了一小時半後
精疲力盡的我的面前來的是那些”石打落水狗”的臺灣老頭子。
他們在高官面前對我是又斥責,又諷刺,又嘲笑的。
讓我氣了好幾天。
但現在的我是覺得這些老頭子真的令人同情。
他們”才能”虛薄到必須要踩在人家頭上才能顯示出來。
他們一定感到日落西山的悲哀,便爭先恐後的到處拍馬屁,
想抓住一絲”機會”來點綴一下人生的黃昏。
所以我要遺忘想斬他們的想法,收起我的尚方寶劍,賜予他們
自生自滅的自由。但可別讓我在路上給遇到了,
那時我‧‧‧我‧‧‧還沒想好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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