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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小詩

 

2008.03.13.11:30-12:30港大中文學院330會議室

 

／林煥彰

 

一提到中國新文學中的小詩，論者大都從冰心的《繁星‧春水》談起，並喜歡引用她的作品做為典範或例證；但中國新文學及世界華文文學中的小詩，因歷經近一個世紀的演變或發展，以華文寫作的小詩，由於受到西方現代文學、藝術，甚至哲學、美學、科學、文化等思潮影響，香港、台灣、中國大陸以及其他地區的現當代華文文學的創作觀念和表現手法，都展現了極大不同於前人所書寫的樣貌；尤其台灣現當代小詩的多樣性，不論思想內涵或語言、形式，都有了截然不同於「五四」新文學草創或稍後出現的中國現代小詩的樣貌。

 

冰心的《繁星‧春水》寫於1919至1921年間，依她自己的說法，是1919年冬夜讀了印度詩哲泰戈爾《迷途之鳥》(糜文開譯為《漂鳥集》) 之後開始記下的零碎的詩情片語，以現當代詩藝術美學觀點來看，她這個時期的小詩作品，有極大部分是屬於警句、格言、勵志、哲思之類的小品，詩藝術的成就，都較為薄弱，語言、形式也較少變化，但適合現代文藝青少年抄寫或仿作在畢業紀念冊上留言。這裡，為了和現代小詩做對比方便，並藉以說明現代小詩美學創建之重要性，有自覺性的創作者，不能走回前人走過的老路，應該勇於嘗試，以新的現代感、現代語法、現代思維方式，以及現代思想、美學等觀念，開創新局。

 

 

冰心《繁星‧春水》：

 

一.

繁星閃爍著－－

  深藍的太空，

  何曾聽得見它們對語？

沉默中，

  微光裡，

    它們深深的互相頌讚了。

 

二.

童年呵！

是夢中的真，

  是真中的夢，

        是回憶時含淚的微笑。

 

三.

萬頃顫動－－

  深黑的島邊，

  月兒上來了。

生之源，

死之所！

 

四.

小弟弟呵！

我靈魂中三顆光明喜樂星。

溫柔的，

  無可言說的，

    靈魂深處的孩子呵！

 

五.

黑暗，

  怎樣的描畫呢？

心靈的深深處，

  宇宙的深深處，

  燦爛光中的休息處。

 

六.

鏡子－－

  對面照著，

反而覺得不自然，

  不如翻轉過去好。

 

 (以上摘自浙江少年兒童出版社任溶溶主編「世界少年文學經典文庫」《繁星‧春水》2006.06. 第一版,2008.02. 第十二刷)

 

冰心生於1900年, 是福建省福州市人； 在世時, 中國大陸尊稱她為「世紀老人」，亨譽盛名，甚受尊敬。我1989年八月和台灣兒童文學作家七位首度訪問大陸，在北京兒童文學工作者王一地先生、上海著名童話家洪汛濤先生引薦並陪同下，於二十日午後去拜會她老人家；當時，她身體還相當健康，說得一口標準的、帶兒化韻的北平話，曾問我們說：「李登輝對您們還好嗎？」「是嗎？」待我們非常親切、慈愛，很隨和的跟每一位後輩合影，又題字、送書。

 

    冰心寫作《繁星‧春水》，時年十九、二十歲，中國新文學才剛剛萌芽，尚未受到西方現代主義、現代文學、現代美學、現代哲學的思潮啟發或洗禮，她的小詩的寫作與風貌，顯然不能以現當代詩學、美學觀點來評論它，我只是提出九十多年前前輩寫下的小詩樣貌，跟現當代的詩學演變發展的小詩的不同樣貌，做為說明文學藝術的演化和發展，必然是會有所不同，做為現當代的文學藝術創作者，理當要有自己的詩學、美學修養，創作出具有現代感的文學作品。                                  

 

(2008.03.13.08:14香港般咸道38A女青年大廈YWCA.501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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