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結束了一個帶了一年多的家教
坐在他們家的客廳
望著一直以來上課的小房間↓
心中其實有些感慨
也多少有點不捨
這是我第六個家教
但也是我帶過的第N個學生
除了帶班時間到了不得不的離開
帶過的絕大部分家教
都是我主動提出了離開
而家長總是不斷地挽留
教職這條路上
我始終是個逃兵
小時候我的志願裡寫著老師二字
大約自從小六後就認清了那是自己不習慣成為的模樣
卻沒想到繞來繞去
大學仍是選擇了教育相關類科
開啟了家教的淵源
也在誤打誤撞間完成實習還拿到了三張證照
手上帶過幾個班、一些學生
然而
一年的實習與代課後
我仍然選擇了離開
其中除了志趣的相歧
也還有著許多我自己也不一定弄得清楚的複雜理由
教育之於我
是一項需要絕對熱忱與理想的工作
我知道自己很有理想，卻不夠堅持
也曉得自己具有熱忱，卻難以維持
在實習與代課的路上
其實我也曾數度猶疑
孩子的一點簡單回饋與成長
就能引發我考慮停留的腳步
但也是在這個過程中
我遇到了一些令人心驚的怪獸家長
看到了許多心如止水的同事
然後也對於自己逐漸同流的熱情冷卻感到害怕
這個剛結束的家教
是意外的結緣
在我還未打算接家教時即找上我的機會
我在決定是否接家教前
都會先與孩子見面閒談以確定孩子學習的動機與習慣
這個孩子在見面初始即給了我需要幫助的印象
他的話不多，卻告訴我他想要進步
但這樣的宣示間卻又夾雜著矛盾與猶疑
我在後來才瞭解這背後的衝突
他是個內心熱情、個性梗直的天真孩子
但也因為這樣的直來直往
使得他在學習上亦只能使用直線式的思考
因此背誦的科目倒還好
但如果遇上了像數學這般靈活的邏輯思考
他便難以反應
而最糟糕的是
家長並沒有提供適性的輔導
卻給予了過度的放縱與期待來壓迫他的熱情
以怕他學壞作為藉口阻隔他去認識這個世界
當孩子好不容易有了些許的進步
爸爸自顧自地一如往常玩著電腦不予理會
更甚至有時拉著該讀書、該就寢的孩子
一同玩到半夜
媽媽則獨斷地訂出所有自己假想的目標
用遙不可及的分數標的來責怪孩子的不夠認真
再用孩子開口即提供的物質滿足來表達寵溺
當孩子有了自己嚮往的體育班目標
媽媽卻用刻板印象一口打回
再強硬地貼上算命說孩子適合當公務員的莫名標籤
這也是我這一年來一直覺得辛苦的地方
孩子的學習起起伏伏
受到的常是家人的影響
因此我在教學過程中不僅需針對課業作加強補救
也不斷利用機會進行輔導與常規訓練
我希望讓孩子知道他為什麼需要努力讀書
目標是為他自己而不是家人
我也希望教孩子學會更有禮貌與同理心
即使那只是表現在我到他家與離開時他的招呼語
或是離開我們上課的小房間時是否要關燈、關電扇
但親師間的溝通永遠是最難的
我稱讚孩子、贊許孩子的進步
媽媽總認為我對孩子的要求太低
我提醒孩子的散漫、叮嚀共同協助孩子的任務
媽媽卻又當著我的面責罵、甚至打孩子
每次的溝通結果
家長總是堅持著自己所為孩子訂定的目標
但他聽不進我說的一言一語
也看不到孩子調皮底下的茫然
在這樣的掙扎中
我努力了一年
也還是只能怪自己親師溝通這門課始終學得不好吧!
我認為我所能幫助孩子的我都做了
但卻改變不了家長錯誤方式對孩子的影響
因此我有些累了，也倦了
我不喜歡自己的逃兵
但我更不喜歡對於一份工作毫無熱情的自己
家教之於我雖然是一份經濟收入的來源
但錢一向不是我主要接下的理由
當我覺得對孩子已經沒有顯著的幫助
當我覺得每一次徒勞無功的溝通
都使我去上課的腳步更加沉重
我還是覺得離開的時候到了
雖然這次的離開還有著個人的理由
但家長屢次的慰留卻毫無打算改變的可能性
都只是堅定了我離開的步伐
我想起了上上個家教的結束
是因為我必須要離開台中前來高雄唸書
那其中也有著許多的挫折與挑戰
但就像我說過的，我是個很容易滿足的老師
就只是一點點孩子的進步與成長
再加上一點點家長的肯定與回饋
那個低時薪、長工時的家教
我仍用使命感上了整整半年
離開時家長懇切地感謝與慰留
我知道我如果不是非離開這個城市不可
我應該還是會很願意繼續帶著那個孩子向前邁步的
今天去到孩子家裡
家長都不在家
孩子將六月份的學費拿給我
我順勢讓孩子坐下來
又拉著他叮嚀囑咐了一番
孩子的表情似懂非懂
當我說到我們之間的約定
也告訴他如果之後有什麼事情還是可以打電話給我
孩子的眉頭突然皺了一下
我忽然有點不捨
也才意識到這緣份已經要就此別過
末了
當我說了要離開
孩子很迅速地主動說了再見
他一開口我們兩個都笑了
訓練了一年
終於這一次他徹底作到了我一直要求的招呼禮貌
我想，這也算是他的進步表現之一吧!
再見了!這個與我有一年之緣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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