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鐘敲響了十一下，
張家暗著只有窗外的月光在客廳駐守，
電話響起劃破寧靜，沙沙的拖鞋聲磨擦著老舊的木質地板，
「絮涵！絮涵！」張媽媽叫喊著，
「歐!!我的電話嗎?」絮涵從剛在看的課本中抬起頭，
「電話！莎莎阿!!」絮涵走入客廳，
「喂!」絮涵用平常的語氣說著
「是我！」電話那頭的聲音沒有平常的輕鬆自然，
絮涵擔心的問：「怎麼了?」
無聲的長長沉默，絮涵噤聲等著，直到聽見莎容的鼻息吐出長氣，
「我今天可以去你家睡嗎?」
絮涵的臉上有種放心的安慰微笑：「好阿!!過10分鐘我去接你好嗎?」，
掛了電話絮涵走到爸媽的房門口說了一聲：「媽！莎容好像跟他爸爸吵架了，今天到我們家睡好嗎?」
張媽媽躺在被中點點頭說：「好阿!!要記得跟他爸爸說一聲莎莎在我們家，不要讓人家擔心。」
「恩！」絮涵轉身，
「ㄟ~！」絮涵在次轉頭是張爸「等等出去接莎莎衣服要穿，多帶一件。」
「歐!!」絮涵笑著，說完張爸翻過身，掩飾著一切的關心，這是爸爸。
晚了有點涼，絮涵提早了5分鐘到外面等，
走在巷子只有街燈陪伴，四周安靜的連空氣都像睡著，
莎容怎麼了?絮涵的疑問沒有停過，
車牌下沒有人，絮涵等著，
公車過了卻沒見到莎容下車，絮涵擔心了起來，他四處張望，
不遠的雜貨店中已經息了燈，
但是門口的公共電話卻有個影子蹲在那，
絮涵著急的加快腳步，
不多久他就確定那是莎容的影子，放慢了腳步慢慢的走著，
莎容的頭深埋在雙臂之中，一頭短髮歸順的散在手臂上，
莎容身上還是今天的制服，
絮涵輕輕的走近莎容的身邊，蹲在一旁，
暗夜裡莎容的肩膀微微的抖著，
一點一點的啜泣聲瀰漫在耳中，
絮涵溫柔的伸手放在莎容的背上像安撫嬰兒般輕拍，
絮涵只是看著哭泣的莎容沒說話，
直到莎容抬起頭，一臉的淚痕用著手背擦著，哽咽的說：
「我不想讓你看見我哭的樣子，是不是好醜阿！」
絮涵幫著用手抹著莎容的眼淚說：「不會！沒看見你哭過，還滿新鮮的。」
莎容笑不出來，
絮涵拿起外套披在莎容身上說：「穿著，我爹要我幫你帶的。」
莎容抓著衣服站了起來，
絮涵看著莎容也站了起來，
燈光昏暗但是莎容的疲憊跟淚卻很清楚，書包還在肩上，
沉甸甸的書包讓背駝了許多，制服在光線下照耀更顯單薄，
絮涵看著莎容的樣子，
覺得好像一隻受傷的小羊，在無人的草原上迷失了方向，忘了家，可以回。
回到房間，莎容呆坐在絮涵的床上，
絮涵剛跟陸爸爸通完電話，現在打給嬌琪，
絮涵知道如果不跟嬌琪說明天她會擔心會責怪，
絮涵走入房間說著：「嬌琪要跟你說話，你要不要接?」莎容搖搖頭，
安慰完嬌琪後，走回房間莎容還在發呆，
絮涵無奈坐在莎容身邊輕輕用肩膀推著她說：
「先去洗個澡，睡一覺就沒事了。」
莎容轉頭無神的眼神問著：「你不問我發生什麼事嗎?」
絮涵溫柔的笑說：「你想說就會說，不想說我勉強你都沒有用，不是？」
說著將莎容的書包拿下來，從五斗櫃中拿起一套新的內衣褲跟睡衣，
「幫你拿好了衣服了，快去洗，我在床上等你。」
浴室的流水聲嘩嘩作響，
熱氣瀰漫著老舊的浴室，
斑白的藍白馬賽克瓷磚經過長年的水洗而發亮，
莎容站在蓮澎頭下沖著疲累，心頭的疑問卻一個接著一個，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爸爸要帶一個酒家女回家，
閉著眼睛就像看見那個女人艷紅的嚇人的薄紗，
身上的內衣若隱若現，臉上濃的化不開的妝，
煙從口中吐出的形狀，都讓自己厭惡，
「可惡！」莎容不覺得握拳垂著牆壁，
「爸爸是笨蛋！」小時後說著會一輩子愛著媽媽的都是謊言，
莎容深深覺得爸爸變了，
她為了爸爸所犧牲的一切孤獨寂寞跟等待，
竟然換來爸爸的這種回報，
淚混著水讓眼睛有點痛，但是誰在乎呢?
莎容無力的蹲在地上，誰？在乎呢！
走回房間，絮涵已經坐在床上，也發著呆，
看著莎容一頭濕指著梳妝檯說：「吹風機！要吹乾！」
莎容乖乖的拿起吹風機吹著，
絮涵看著莎容吹著頭髮疑問卡在喉頭，她不想給莎容壓力，
莎容吹完頭坐在絮涵身邊，絮涵眼睛充滿疑問跟疼惜，
終於莎容開口：「你還是想知道?」絮涵笑著，
莎容不敢看著絮涵，因為光是看著絮涵這樣的眼神，
就足以讓自己一不小心透露出傷心，
眼睛望著前方的牆壁，情緒平復了好一會，
終於開口說：「我爸爸帶了一個女人回家，聽說她的職業是傳撥，說要跟她同居，說自己常常不在家，需要一個女人照顧我，我已經大了，不需要人家照顧，平常都是我在照顧家裡的不是？我不是反對他在娶別人，只是，為何要是個這樣的女人？為何？」
絮涵無言的看著莎容的側臉，
難過雙雙寫在兩人的臉上，絮涵不知道怎安慰莎容，
只有輕輕的摟著她的肩，用手幫她擦去來不及停下的眼淚，
莎容轉頭問著絮涵說：「可以抱一下嗎?」
「恩!!」借著肩膀睡衣因為眼淚濕了一片，絮涵輕輕撫弄著莎容的頭髮，
絮涵想起剛剛在燈光下哭泣的那張傷心的臉，淚終於忍不住也跟著滑落。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