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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10.17 中國時報
最後也最美的一抹夕陽
◎李介
http://news.chinatimes.com/Chinatimes/newslist/newslist-content/0,3546,110514+112003101700210,00.html

隨著美日台韓職棒總冠軍賽的開打，太平洋兩岸掀起球季最後的高潮。一顆有著一○八條縫線的白球牽動著數億人的心，一瞬之間悲歡立現。在此期間，棒球早已不只是棒球而已，它甚至超越政治經濟問題，像個無限制供應的話題製造機，為平凡的日常生活注入無比的活力。棒球為什麼這麼迷人呢？

首先，棒球是最精確的運動。棒球的世界是清楚而有秩序，甚至到一絲不苟的境界，從紀錄簿可一目了然地知道是誰的失誤，不像現實世界中，我們常因牽涉者的口水戰而無法知道是誰的錯誤。棒球和愛情不同，過去的比賽紀錄一定承認，數字使得棒球成為最精確的運動。棒球的精確亦表現在其球場上。棒球之父卡萊特（Alexander Cartwright）決定出投手丘到本壘板十八．四四公尺，使球不會太好打也不會打不到，而各壘間九十英尺的距離，使跑者不會太好跑也不會跑不到，可說是人類最近乎完美的設計。

其次，棒球也是最具不確定性的運動。棒球比賽沒有時間限制，所以在第二十七個出局數沒有出現之前，棒球場上總可能出現著意料中的意外。當球在移動的過程中，受到許多人與非人的因素所左右，今年小熊隊即因一個觀眾阻礙而未能接殺的界外球，使整個球賽韻律改變，從三勝一負變成三勝四負，硬是輸掉即將到手的世界大賽門票，再度吞下九十五年來的餘恨，無怪乎球迷潸然淚下！由於棒球是如此地難以捉摸，因此希望總是支撐著每一場的棒球賽，無怪乎棒球場會有許多驚嘆號！

同時，棒球是最具言論自由的運動。棒球場上絕不會有貧富差異，它只容許棒球知識的差異。棒球是唯一由防守者持球的運動，因此球迷不似足球迷般具有攻擊性（涉及賭博者除外），各隊支持者儘可各言其是。棒球給球迷的最大禮物絕不是勝敗，而是一種談論的權力，透過昇華棒球來談夢想、希望和人生哲學。

另一方面，棒球是「失敗的運動」。前阪神隊監督野村克也曾解釋道，「因為強打者頂多有三成多的打擊率，因此對多數打擊者而言，失敗的機率在七成以上；對投手而言，要隨心所欲地控制每個投球也幾乎是不可能」，此種哀兵結構使選手們只能盡量選擇失敗機率較低的戰術。當機會來臨時，一定要好好掌握，否則勝利女神會從手上溜走。

然而，棒球也是最令人痛苦的運動。由於球場上瞬息萬變，當支持的球隊離勝利只有一線之隔卻還是輸球時，你會更痛苦。佛經所謂：「求不得苦」，此之謂也。那種曾經那麼接近，卻又似乎永遠摸不到的痛苦，其傷痛著實令人內心泣血，例如波士頓紅襪隊即是一例。紅襪隊是否能打破「貝比魯斯的詛咒」，達成新英格蘭自一九二○年以來的悲願，成為今年最大的關注重點。

球季快要結束了。無論昨日的勝利如何輝煌，喜悅終將變成平靜，無論昨日的失敗如何慘痛，也可以試著從傷害裡恢復，棒球是如此，生命也是如此。棒球與人生的糾結是如此地緊密。或者應該說，棒球不過是人生的另一種表現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