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新聞週刊 社論
該有「醜陋的台灣人」這樣的反省了
http://www.new7.com.tw/weekly/old/879/879-008.html
任何一個社會，如果沒有經過徹底的「醜陋的××人」的反省，該社會就祇能永遠停留在自以為是的階段，並為了合理化這些自以為是而耗盡口水，弄得醜態萬狀，原形畢露。
連日以來，侯姓立委繼「同性戀亡國論」的荒誕言辭後，又發表「我們美麗的中國小姐，保留強暴的權利」這種既野蠻又下流的卑鄙談話，已招致社會普遍的反感。對於該侯姓立委的野蠻下流兼無知，其實已沒有什麼好說的，但這個人在談話裡所顯露的那種「台灣人精神」，或許才更值得深究。
如果我們不是因為「愛台灣」愛到失去良知與理性的程度，當會記起，從清代的早期移民社會開始，那種好勇鬥狠、弱肉強食的生存邏輯，即成了台灣行為的基因之一，它反映在不斷地把人群分類，而後爭地盤、爭資源的「分類械鬥」中，而無論任何一方當然都是有道理的；除此以外，它也反映在不斷地民變，以及當造反的勢力夠大，就跟著造反，當官兵來到，又趕快搶著做義民的機會主義生存哲學裡。及至跨入了近代，台灣的經驗又塑造出了獨特的悲情精神。人們都相信自己是善良的台灣人，可是被外來政權所壓迫；而後以此做為劃分內外親疏、黨同伐異的基本架構，由於自認善良，當然也就有了無論做任何事都可以的心態。
台灣社會的刁民文化
這就是台灣精神之所繫，古老的野蠻在整個歷史發展的脈絡中，沒有機會獲得清洗，反而被沉澱在悲情精神之下，隨時找機會宣洩。這也造成了台灣過去數十年來，祇有「順民」與「刁民」，但卻缺乏了堂堂正正的公民及知識分子的原因。而侯姓立委這樣的人，別看他是醫師出身，而在基本的心態上，則可以稱之為典型的「刁民」，他對基本的人間規矩毫無認知，祇活在自以為是的封閉世界裡，他那句「我對美麗的中國小姐，保留強暴的權利」，在他那種自以為是的野蠻邏輯裡，當然是對的。它是野蠻、撒潑、放刁的綜合體，由他在受到指責後，還敢歪纏說：「那這個黨團和連戰有什麼兩樣。」在政治正確下，無論多麼野蠻沒品的行為都有了合理化的理由，而不會有任何反省，這種人連做個人都已經不及格了，又怎麼可能做政治人。而更可怕的，乃是有些電台卻仍然敢在那裡硬拗，這種公然的醜陋，已讓人夫復何言。
台灣特有的「政治文化律師化」
而侯姓立委的野蠻、撒潑、放刁，這祇是「刁民文化」的某個特別程度差的側面而已。真正更嚴重的，乃是另一種層次更高、更懂得歪纏硬拗的高檔「刁民」了。而這種高檔的「刁民」，則和台灣獨特的「政治文化律師化」有著密切的關係。
如果我們對西方律師及司法人員的養成有所理解，即知道別的國家基本上是在人類普遍理性的基礎上建造司法的。因而司法人員的養成乃在大學畢業之後，而且法哲學、法倫理學，以及法學思想等乃是重點。但在我們的社會裡，則是把高中畢業，記憶和學習能力不錯的收納進來，他們進了大學法律科系，就努力拚高考、拚記條文，行有餘力，則至多參加個辯論社，學學耍嘴皮、玩口水的遊戲，程度愈好的學生，即是那種愈懂得鑽法律條文和語言漏洞的優等生。於是，當司法教育不是在於培養一個「完整的人」，法律的工具化和口水化即難避免，當這樣的人從事政治活動，東拉西扯，耍嘴皮、玩口水，遂注定成了永遠搞不完的戲碼。他們沒有也不可能有任何理性的中心思想與價值觀，一切的政治行為就和搬法律條文一樣，今天有用就用這一條；明天換了情況，就趕快換成與昨天矛盾的另一條。司法精神的ＡＢＣ，在他們的世界裡並不存在，如果存在的話就不會出現前陣子鬧哄哄的法務部長要助選的醜聞了。由他們連這種醜聞的自覺都沒有，他們所謂的法律是什麼，也就不必說了。在他們的世界裡，祇有自以為是，無論做什麼都可以。「刁民文化」已由此而加倍發揚光大。
充滿口水戰的社會
在語言文字和法律孔隙間找漏洞，我們鬧成一團，至今未已的「防禦性公投」、「防衛性公投」、「和平公投」，不就是最現成的例子嗎？他們連個口號都天天在變，耍嘴皮、玩口水的功力之高，已可想見。
其實，有關「防禦性公投」，從它一開始，就是個超級荒誕的欺騙秀。兩岸問題乃是個必須有擔當、有智慧去勇敢面對的嚴肅課題，但他們卻沒有任何擔當與智慧，於是祇好在胡扯蠻纏的基礎上欺曚百姓，並企圖藉著欺曚而收割政治利益。
問題在於，這種靠著鑽語言文字漏洞、玩口水而欺曚老百姓的招數，在台灣或許有效，但玩口水遊戲玩到人家美國人面前，人家可是一眼就看穿，並說出了重話，而台灣這裡則是繼續地一路歪纏，演變至今，人家美國已愈來愈到了準備要真翻臉的時候。
而讓人不解的是，民進黨內雖然有侯姓立委這樣的人，也有一堆擅於搞條文、鑽漏洞的語言煽動家，但也不乏許多無論人品或學識都不錯的諤諤之士。但問題在於，面對像公投這樣的荒誕劇，這些人，無論有公職身分，或沒有公職身分，他們明知此路不通，但面對強大的政治正確壓力，卻都寧願自動地噤聲，頂多祇是在一些私下的場合發發不能公開的牢騷。所謂民主，難道不是無論對黨內或黨外，面對問題都應公開表示意見嗎？為什麼面對有些重大的錯誤及風險，這些講民主的人都忽然之間不敢民主了呢？
政治就像一齣鬧劇
這時候，我們就必須對台灣當今政治體質上另一種致命的問題加以理解了。近代台灣的政治，由於並未藉著自省而脫胎換骨，建造出客觀合理性的基礎，因而它的基本格局，可以說仍是那種黨同伐異的格局，加以他們那一群人一向以煽情為手段，因而他們和徒眾之間早已形成了一個過度動員的機制。他們無論做出什麼事，都會有一大群死忠者來衛護，縱使做了多麼荒唐離譜的事，都不怕沒有人支持。這也就是說，它們早已成了一個祇論立場、不論對錯、錯也可以被硬拗成對的過度動員體制。面對這種過度動員，任何內部或外部的批評，已注定無用，批評者反而會因此而成為廉價的箭靶，而被攻擊得體無完膚。亦即，這種過度動員，已使得批評反省成為不可能。當一個國家沒有了政治的起碼合理性，它就注定像失速的火車一樣，任由刁民與亂民將它帶到不知哪個地方去了。這也是許多無廉恥、但有立場的胡作非為，諸如非常光碟或公投鬧劇，得以一發難收的原因。
因此，野蠻卑劣的侯姓立委發言，無止境地拉扯口水及說謊，無羞恥心的賴皮，以及不問是非祇管立場的黨同伐異，一直到公投的荒誕鬧劇，它們彼此之間雖然看起來無關，但實質上，它們卻都是被一種沒有自我反省、野蠻粗暴、狡猾奸詐的台灣精神所統一起來的。台灣政治充滿了各種奸奸壞壞，以及惡形惡狀，但卻看不到一點堂堂正正的面貌，因為堂堂正正的精神元素並不在我們的精神中。
也正基於此，隨著這次大選所顯露出來的各種負面的精神元素，台灣已到了必須要有「醜陋的台灣人」這樣的反省了。任何社會，當沒有經過對自己精神惡性元素的情況，野蠻及奸詐就不可能被清洗，這時候夸夸而言民主，所養出來的，也將祇是個民主的異形啊！(新新聞
http://www.new7.com.tw) (tJ)
op-ed@new7.com.t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