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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12.29 中國時報
封殺政績工程
◎柏蘭芝
http://news.chinatimes.com/Chinatimes/newslist/newslist-content/0,3546,110514+112003122900201,00.html

例如，安徽省阜陽的領導在九○年代末立志要把阜陽建成中國第一大市，為此要把阜陽機場擴建成一個國際大機場。工程開工時，阜陽的工人、教師、農民每人被攤派了數百元的機場建設費。結果，這個耗資三億人民幣建成的大機場，有數個月不見飛機蹤影。至今一天最多只有兩三個航班，每年的虧損一千多萬元。此間媒體報導，在空蕩蕩的機場上，一位正在曬糧食的農民說：「建這樣的機場還不如建養雞場。」

其實在一片反腐論述中，這兩年對政績工程的批評已經很中國的飛速發展與中央政府從八十年代開始的「放權讓利」息息相關，地方政府有了更大的自主性和積極性來促進地方經濟發展。然而，當發展成為考核官員政績的指標，也就引導了官員為求表現，一方面大肆圈地，打造經濟技術開發區，招商引資； 一方面大搞城市建設，建造寬闊的大馬路、氣派的廣場、豪華的行政大樓。這其中有些是經濟發展的基礎設施，但也有更多是華而不實的「政績工程」和「形象工程」。表面文章後面留給地方的是填不滿的財政窟窿。

多。二○○一年周梅森的暢銷小說《至高利益》，即以政績工程內幕的弊端為主軸，描述一個省委書記如何把一個國際工業園，弄成了惡性污染事件頻發的垃圾園；副省長的新區建設則套住了三百億資金，導致地方財政捉襟見肘。繼任的市長忍辱負重，為前兩任領導的政績工程「擦屁股」，卻一次次陷入政治窘境和險境之中。這部小說於今年被改編成電視劇，在中央電視臺播出。在完結篇裏，代表正義的新市長在一個黨政檢討大會上，要全體官員一起高唱久違了的國際歌，提醒大家，人民的利益，才是「至高利益」。

政績工程比貪污受賄更可怕的地方，在於其以「造福於民」和「發展經濟」為名大幹快上。

儘管帶來了嚴重的後果，卻無人承擔責任。最近，中共中央開始制止這種歪風。十二月十四日國務院副總理溫家寶在全國計劃會議上強調，要嚴禁新開工建設脫離實際的「形象工程」、「政績工程」，厲行節約，制止鋪張浪費。二十五日，在全國財政工作會議上，財政部部長項懷誠強調，對脫離實際的城市廣場、培訓中心、行政辦公樓等，及各種名目的「形象工程」和「政績工程」，財政要停止一切形式的支援。

也就是這兩天，我到遼寧省的一個石油城市，參加了一個新區建設的規劃論證。為了支援油田的建設，該市的行政區搬遷到石油公司附近才十幾年。公共設施逐漸完善，社區正在成熟。但這幾年地方政府又動了新建一個城市核心區的念頭。政府官員想的無非是利用行政區的搬遷提高地產價值，並且趁機建設一批新的標誌性建築物。在論證會上，幾個專家從經濟、財務、交通、土地利用、城市佈局一一論證，認為應就既有城區加以改造，提升城市功能。至於新區的那塊空地，倒適合轉化為森林公園和開放空間，供市民使用。地方官員並不死心，追問我們，未來幾年城市的GDP將不斷增長，難道不需要一個新的行政中心嗎？

一個規劃界老前輩不疾不徐地說：現在再搬行政區，財務風險大，政治風險更大。中央已經明確表示反對政績工程，地方政府再大張旗鼓擴建行政辦公樓，恐會招來議論和清查。

沒想到這話真的有效。我看到這個官員的「發展衝動」被澆了盆冷水。他面部表情僵硬，但不再說話。